她说话挺客气的,姿态却摆明了是要保护我和小 A。
黄心扶着椅子,眼睛瞪得特别大,好像得了甲亢:「好啊,你们三个联合起来欺负我。行,你们人多,我打不过你们。唐悦,你给我等着!」
神经病,谁要跟你打了。
心里这样嘀咕,我表面偏要笑嘻嘻:「好啊,我等着。」
不过我是真没想到,黄心让我等着,等到的居然是学姐在朋友圈挂她。
话说回来,黄心不可能有「全新礼盒」吧,别的不说,起码口红是用过的,她上哪儿搞一个全新礼盒?
别告诉我是她买了一支原装口红,就她那抠搜劲儿,不可能!
小 B 说:「我有一个非常离谱的猜想,正常人都想不到的那种。」
事实证明,黄心她就不是正常人。
回寝室后一看,小 A 的口红果然被偷梁换柱了。
女生都知道,没用过的口红表面是很光滑的,用过了之后,哪怕只是轻轻试色,都会让口红的表面变得粗糙一些。
此刻,小 A 拿在手里的那支口红,表面就有着使用过的痕迹。
是谁换的、又为什么要换,不言而喻。
小 A 握着口红,一直没说话。
许久,她说:「我想不明白,我到底哪里得罪她了。」
呜呜呜呜我好心疼小 A!怎么受欺负了还检讨自己呀。
小 B 说:「这不是你的错,完全是黄心自己有问题。」
我在沉寂已久的寝室群里直接@黄心:你拿了小 A 的口红吗?
她:你哪只眼睛看见了?又开始泼脏水是吧?
我还没打完字,她已经继续:上一个泼我脏水的人已经被辅导员批评教育了,你想做下一个吗?
啥玩意?
我下意识就点开学姐的朋友圈看,发现她已经把朋友圈删了。
新发的朋友圈说:某人很厉害,找了辅导员对我施压,用评优和入党威胁我。行,你牛逼,但我还得说一句,朋友圈能删,做过的事可删不掉。
小 A 连同学姐的遭遇,让我快气死了。
黄心怎么能这么无耻啊?
我按下语音就准备喷她,被小 A 拉住了袖子:「我们确实没有证据,她不会承认的。」
我看着她明显低落的情绪,觉得特别难受。
凭什么呀,好人凭什么要忍气吞声呀!
小 B 接话了:「现在没证据,不代表之后没证据。我们买一个小摄像头放在角落里,下次她再搞事情,咱们就报警抓她。」
我对小 B 刮目相看了。
小 B 其实是不爱说话、挺内敛的一个姑娘,没想到最有主意的反而是她。
我们当即就下单了,当天傍晚京东就给送到了。
黄心又是一整天都不在寝室,我们三两下就把摄像头装好了。
摄像头装在了我的衣柜里。
没有装在公共空间,是为了保护大家的隐私。
听见门外有响动的时候已经是快一点了,小 A 和小 B 都睡着了,只有我在追小说还没睡。
钥匙在锁里旋了好几回,都没旋开,我在心里默默数着反锁旋动的声音,一下、两下,开了又锁,锁了又开。
她脑子不好使吗?怎么连门都不会开了。
我正腹诽呢,突然听见惊天动地的拍门声:「我**真是*了你们全家,**干什么把我关外面,你们***是不是有病?给我把门打开,不然今天**弄死你们!」
我们仨都坐起来了,面面相觑。
我说实话,心里不是不害怕的。
黄心哐哐砸门,叫骂声也特别尖利嘹亮,我真怕她手里拿一把刀,我们开门了她就会砍下来。
我们三个还在犹豫的空档,黄心的叫骂已经升级了:「你们三个***,等我回去拿指甲把你们的脸皮撕下来,你们不配跟我同一个寝室,你们这群***!」
先别说门本来就没反锁,她自己完全能打开。
就说她这些恐怖的言论,这怎么可能给她开门啊。
我们还想活下去的呀。
我真的很佩服我自己,手心都出冷汗了,小腿都软得快发抖了,我居然还能摸索着按下录音键。
真的,虽然说出来非常丢人,但我当时的心理活动就是:爸爸妈妈,要是今天我死在这里,你们必须知道我是怎么死的。
我的床铺是靠近门的,不夸张地说,门一打开,我就闻到很浓很浓的酒气。
黄心扶着门站着,啪地一下摁亮了灯。
我才看清她脸上的妆都花了,眼影和厚眼线四飞,嘴唇血红,看上去能吃人。
然后她拉开抽屉摸索出一把水果刀来,站在下面挥舞着水果刀。
「你们不是挺厉害的吗?发朋友圈告我黑状、泼我脏水……想坏我名声是吧?你们也不看看你们配吗?」
看样子是酒喝醉了,把学姐的账一并算到我们头上来了。
「说话啊!你们这么能耐,我跟男朋友崩了你们就称心如意了是吧?省省吧!他根本不是我们学校的!你们这群***,就知道眼红别人,***,都是一群***,看我不把你们的脸撕烂了!」
我们寝室是上床下桌的结构,所以她暂时只是站在地上,刀伤不到我们。
即便是这样,我们也已经恐慌到不行了。
我承认我没出息,以前哪见过这种阵仗啊!成长的环境里连吵架都少,更别说是拿刀吓唬人了。
那可是刀啊!!!
我们仨都不敢动弹,生怕又激怒到黄心,她一刀砍过来我们就废了。
见我们沉默,黄心攥着刀指着我:「唐悦,你不是很能耐吗?怎么现在不敢说话了?说话!我让你说话!」
我说:「你先把刀放下。」
黄心尖利地笑:「你怕了,哈哈哈哈你怕了,你真是个孬种,废物!你以前那么爱管闲事,怎么了,现在知道不敢了是不是?嗯?你说话啊!」
我没说话,因为我看见没关严的门被人推开一条缝隙——
保安叔叔一脚踹在黄心的膝弯,都没看清楚动作,黄心手里的刀已经被抢走了。
她还要挣扎,保安叔叔给她摁在了地上,怒斥:「给我老实点!」
黄心的辅导员是随后赶到的。
她羽绒服里头是睡衣,一看就是睡得正香被喊起来的。
一见到她,黄心先嘤嘤嘤地哭了起来:「林导,她们欺负我。」
???
别说我们了,就连保安叔叔也愣了:「刚才拿着刀的人是你吧。」
黄心又激动起来:「是她们先把我锁在门外的!」
林导表情很烦躁:「那你也不能拿刀子!这里是学校!」
黄心又装委屈:「导,你原谅我,我太着急了,没有要凶你的意思。」
林导眉心都快打成死结了:「你先别说话。」
她转向我们,开口就是批评:「你们怎么能把她关在寝室外面呢?这么冷的天,大家都是同学,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吗?」
???
我不认识这位辅导员,但是不妨碍我觉得她多多少少有点问题。
还能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给人扣帽子的啊?
「她自己酒喝多了打不开门,就诬陷我们反锁。我们晚上就没下去过,要是我们真的反锁了门,她又是怎么进来的?」
黄心尖叫:「你胡说!」
小 B 的录音都那么明显了,根本没有我们下床去开门的动静。明显就是黄心自己喝多了耍酒疯!
袁导看向我们,说:「能讲讲事情经过吗?」
小 B 说:「我已经睡着了,听见黄心在外面很用力地砸门。她边砸边骂人,说我们反锁了门,她打不开,让我们赶紧开门,她进来了就要撕烂我们的脸。」
说到这里,她苦笑了一下:「如果是您二位,敢去给她开门吗?」
林导和袁导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这时,黄心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几乎又要冲过来:「你瞎说!」
林导下意识躲到一边,而袁导的反应居然是张开手臂挡在我们几个身前。
呜呜呜我要感动死了!
袁导个子小小的,比我还矮一点儿,却像老母鸡护崽似的挡住我们。
保安叔叔还在这儿呢,还真能让袁导来保护我们啊?
黄心站起来的那一刻,保安叔叔就眼疾手快地掐住她肩膀,用力给她往下一摁,她就又跪坐回原地了。
林导讪笑着回来,半是夸奖半是挽尊地跟我们说:「你们袁导真是爱护学生啊哈哈哈……」
没人接话。
也不知道她尴不尴尬。
小 B 慢条斯理地开口,继续:「之前她就是像现在这样杀气腾腾的。后来她自己把门打开了,进屋就掏出水果刀,还骂了很多话,就是你们刚刚听到的那样。有好几个瞬间,我觉得她会扑上来杀了我。」
整间屋子都安静下来。
小 B 沉默了一会儿,看向袁导:「我们没办法跟这样的室友住在一起,我们想换寝室。」
袁导和林导互相看了看,林导没吭声,最后还是袁导出来发言的:「你们的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这样,现在也很晚了,你们明天还有课的吧?先早点休息,我和林导商量一下,明天再给你们答复。」
黄心被摁在椅子里,一声不吭,却死死盯着我们。
我说:「我们不敢跟她再住一起了,麻烦您给个口头批准,我们去校门口的宾馆住一晚。」
我们袁导还没说话,林导先皱眉了:「这像什么样子,好像黄心把你们挤走了似的。」
我反问:「事实不就是这样吗?」
袁导打圆场:「行了,别吵了。我批准了,你们去校外住吧。对了,唐悦啊,记得开发票,学院这边报销。」
在宾馆睡的这一个晚上,我做了非常多恐怖的梦。
一会儿梦见被人拿着砍刀追杀,一会儿梦见飞机失事摔向深海,一会儿进了一个四处是黄心蜡像的展馆。
第二天早上醒来,我们几个都挂着很大的黑眼圈。
小 A 睁开眼的第一句话是:「我们能换成功的吧?」
小 B 说:「应该能,录音都有呢。实在不行,咱不是还有摄像头吗?她都这么恐怖了,学校要是还让我们跟她住一起,就是不对学生负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