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胭睁开眼睛,就看到破旧的房顶和布帘做的床幔。
这是哪儿?
“下次想死没人会救你!”
冰冷的声音传来,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一个极其英俊的男人坐在旁边,剑眉星目,鼻子高挺,薄薄的嘴唇紧抿着,正冷漠的看着她。
季胭猛地坐起来,看了一眼四周。
古朴的房子,古装的男人。
季胭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的捏了一把,疼得想死,不是做梦,那么问题来了?
“我是谁?我在哪儿?”
季胭记得她是去种植基地考察的,回来的途中看到一座古怪的庙就想去看看,可是车出了问题,刹车失灵,一头栽下了悬崖……
季胭心一沉,几乎不敢相信发生的事。
她跳下床,跑到木桌前,拿起桌上的铜镜一照就看到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十几岁的小丫头,皮肤倒是挺白,五官也很俊俏,长长的头发披散着,和以前的自己完全不同。
季胭愣了半晌,才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她在另一个人身上重生了。
“哼!”
一声冷哼。
季胭抬头看着面前的俊美男人,正想说话,脑中忽然闪过一些画面,她一下子就叫出了他的名字。
“白修远!”
随之而来的便是那些断断续续的回忆片段。
她现在所在的朝代叫大周,而原主和她同名同姓,也叫季胭,父亲当朝宰相施天意,遗憾的是,季胭只是个庶女。
面前这位冷脸帅哥居然是她的丈夫,白修远。
白修远的父亲白萧是大周的开国之臣,老皇帝亲封的西北王,白修远从前则是西北有名也是名满京城的白小王爷。
后来,据说是西北王谋反,被皇帝一举拿下,白萧一家都被处死,白修远因为当时在西北打仗,立了功,断了腿,才免了一死,尽管如此,老皇帝为了羞辱他,下令将他贬为庶人,还将在京城声名狼藉的施家三小姐季胭许配给了白修远。
季胭是典型的没脑子,在京城就是大家眼中的笑话,虽然是个庶女,却也是个小姐。
被许配给白修远后,她受不了白修远是个残废,又过不了苦日子,三天两头的和白修远闹,张口闭口都管白修远叫死瘸子。
一个月前,原主看上了镇子里的一个秀才,为了和秀才在一起,便想着让白修远休了她,可是白修远不肯,原主作死跳了河,没救过来。
季胭现在真的很失落,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只见白修远坐在轮椅上,冷漠的看着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愤怒。
季胭干笑了一声,不知道该怎样形容此刻的心情,不过她是个乐观的人,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老天给了她一次重活的机会,她就该感到庆幸。
而且,白修远真的很帅,她也不算吃亏。
季胭很快整理好心情,然后站起来,捋了捋头发,她不会整理这么长的头发,四处看了下,床上居然有根金簪子,她欣喜的跑过去,双眼放光,然后小心的将簪子揣进了怀里,反正她也不会用,留着还能卖钱呢。
簪子放好,季胭翻箱倒柜最后找出一个旧了的发带,将头发绑好,回头,发现白修远依旧那么冷冰冰的看着她。
她暗暗叹了口气,忽然觉得轮椅上的白修远有些可怜,家人惨死,一夜之间,高高在上的小王爷,被人踩到了泥里,还摊上了原主这么个极品……
“休书我不会写,你想死随时都可以,生是白家人,死也是白家的鬼!”白修远冷漠的说。
季胭干笑了一声,她现在还不能离开白修远,虽然白修远处境艰难,可是她一个被休了的女人出去怕只有死路一条,目前只有跟着白修远才有生路。
至于以后,等她有了能力,在离开也不迟。
“我不会走了,留下来照顾你!”季胭开口。
白修远眯着眼睛明显不信,看她还能耍什么花样。
季胭知道原主之前性格恶劣,白修远肯定不那么信她,而且她怕一下子反应的太多,惹白修远怀疑,也不敢多说。
“那就好,记住自己的身份!”白修远说着推动了轮椅,想出去。
他的动静太大,季胭想不注意他都难。
她皱了皱眉。
白修远的轮椅很简单,几根木头做的,椅子的轮子也是木头疙瘩,若是平地还好,偏偏现在的地上有原主之前摔过的东西,卡住了轮子,白修远推了几下,推不动,他烦躁的又用力去推,轮椅不稳,就朝一边倒去。
等到季胭回过神来,白修远已经翻倒在地,人掉在地上,手被地上的破茶杯割出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季胭吓了一跳,也顾不得什么,跑过去,抓起他的手。
白修远的手指白皙修长,手掌却有很厚的老茧,都是以前握兵器后来推轮椅留下的。
此刻他的手掌被割出一道一寸长的口子,茶杯的碎片还在肉里,粉色的皮肉翻出来,看的季胭心一抽一抽的。
“走开!”白修远厌恶的抽回手,因为用力,疼得脸都白了,仿佛季胭是什么洪水猛兽。
季胭也不管他,从柜子里拿出一块破布,又倒了一碗清水,走到白修远身边,蹲下,从新抓起他的手,沉声道:“别动!”
不知道为什么,白修远就真的没动。
季胭道:“可能有点疼,忍着点。”
白修远没有回答,只是眯着眼睛看着她。
季胭没空管他的眼神,她拔出碎片,用清水冲了伤口,又小心的给为白修远包扎好伤口,擦了擦额前的汗,一抬头就发现白修远幽深的黑眸直直的盯着她。
“我扶你起来!”季胭低头,不太敢看他的眼睛。
白修远没有拒绝,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女人又要耍什么花样。
白修远快一米九了,身体结实,看着很瘦,但是份量不轻。
季胭废了好大的力气把他放回轮椅,看了看,又皱眉。
那把简易的轮椅车轮那边已经摔变形了,根本不能在用了。
她叹了口气,擦了擦脸上的汗道:“轮椅坏了,你上床歇一会吧!”
白修远没说话。
季胭没空管他,等把他转移到床上,她已经气喘吁吁。
本来刚刚落水,现在又废了这么大力,她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白修远,有吃的吗?”
白修远从刚才开始一直在观察季胭,他总觉得这个女人从醒来后就开始变得不一样了,无论是行为,动作,还是眼神,都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若是换作以前,她张口闭口都是叫他死瘸子,这无疑是在白修远的伤口撒盐,不仅如此,她从来不许白修远碰她,更别说处理伤口了,白修远有一次烫伤了,她都能站在眼底笑着嘲讽他是个废物什么都做不了,活该被烫伤!
要不是担心她死了老皇帝又换人来,比起这个没脑子的季胭,万一换个心眼多的发现什么,白修远早就弄死她了。
季胭没注意白修远想什么,她饿的前胸贴后背,脑子里想的都是吃的。
“厨房有!”白修远终于开口。
季胭高兴的站起来,出门,映入眼帘的杂乱破败的院子,东西两边各有一间小屋,东边的是厨房,西边的则是杂物房,两间正房一间季胭住,一间白修远住。
季胭到了东边的厨房,欲哭无泪,屋子里十分简陋,一口大锅,几个破碗,一口水缸,还有两个破了的缸,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她揭开锅盖,里面只有野菜糙米粥。
她的记忆里原主不是干活的主,好吃懒做,大部分活都是残废了的白修远在做,烧火够不着,他就趴在地上做,至于其他的活也全靠白修远,以及隔壁的一对老夫妻帮忙。
原主除了辱骂白修远,就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在外面勾引人……
季胭忽然有点心酸的看了看正房的方向。白修远也不过二十岁,经历了人生的巨大苦难,还要忍受原主的脾气,实在是可怜。
季胭老阿姨心泛滥,觉得自己既然占据了原主的身体,就该代替原主对白修远好一点补偿他。
锅里的粥只有两碗,季胭端着进了正房,看到白修远还坐在床上,安安静静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可眼神却透着无限的哀伤,应该是回忆起什么不好的事。
听到她进来,白修远收敛了神色,冷漠的看着她。
季胭暗暗叹了口气,把其中一碗粥端到他面前:“给!”
白修远没接,而是冷声道:“你又想耍什么花招?别以为毒死我,你就能和那个秀才在一起了!”
季胭一怔,又好气又好笑。
他怕她下毒?
不过按照原主的性格也真能办出这样的事情来。
她端起粥自己喝了一口,才放在白修远面前:“没下毒,你也饿了,吃点吧!”
说完自己走到桌边吃自己那碗。
粥一入口,季胭的那强烈的食欲强行被赶走了一半。
她无法形容的难吃,野菜泡的时间长了成了黑绿色,而粥里面还有黑色的谷壳,米又糙又硬,无法形容的味道让季胭忍不住皱眉。
白修远看着她,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女人能装到什么时候,这么难吃的东西,她恐怕又要摔碗发脾气了。
想想也很可笑,这种东西放在以前,无论是身为小王爷的白修远还是宰相千金的季胭都不会吃,可如今却成了他们保命的口粮。
季胭只是犹豫了一瞬间就吃了,她实在是太饿了。
狼吞虎咽的吃完,发现白修远正盯着她,她看了下白修远的手,以为他手疼不能吃。
便走过去,端起碗,舀了一勺子,放在白修远嘴边:“吃吧!”
白修远一把打开,碗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粥也洒了一地。
“你……”
季胭有点生气,但是很快她把怒气压了下来,她记得有一次原主就是将掺着老鼠屎的粥给白修远吃,等白修远吃完了,她才笑着把事实说了,白修远后来吐的脸都白了,还生了场病,差点就一命呜呼了。
季胭扶了扶额头,原主的人品真是太恶劣了。
她把地收拾干净,然后搬了把破椅子坐在床边和白修远大眼瞪小眼。
最后还是季胭败下阵来,因为她不开口,白修远是不会主动开口的。
季胭暗暗叹了口气才说:“白修远,以前的事是我不对,对不起!”
白修远没说话,显然是以为她又想耍什么花招。
季胭知道让她相信自己很难,只能以后慢慢来。
“不管你信不信,我决定改变自己跟你好好过日子!现在我去做饭,你有什么事就叫我!”季胭站起来出门。
白修远看着她的背影,眼眸沉了下去。
好好过日子?
他还有日子可以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