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连向我道歉，自己亲口保证好的事都做不到，再一次弃我而去。

那一刻，我是真死心了。”

“我们在一起三年，订婚九年，我最灿烂的青春和少女时代都给了你。”

“说实话，让我抛掉跟你在一起的12年再去找另一个人重新开始，我很害怕。”

“可突然有一天，即便我对未来的生活再害怕，再怎么洗脑让自己坚持爱你，我都做不到了。”

“这个时候我就知道，我真的彻底放下你了。”

我说完，将玉佩放在他手里，转身离去。

从前都是我等他。

这一次，换我先走吧。

9.

一个小时后，我重新踏上机舱。

窗外停机坪空无一人。

故事里最浓墨重彩的那个人，最终还是消失在了茫茫人海。

头等舱的乘客朝我投来异样的目光，又默默将头转回去嘀咕。

“达官显贵劫机追爱，我等路人荣登npc，啧啧。”

我闭眼，没有理会。

12小时后，我踏在慕尼黑街头，呼吸着新鲜空气，一股自由感扑面而来。

行李箱迎头撞上一位男士，散落一地。

我深感抱歉，决定请他吃饭。

餐厅里，他一身黑色绸缎上衣，举止矜贵。

离开前，他递我一张名片。

慕尼黑心理学教授，江淮北

德国进修的课业很紧，我一边学习德语，一边紧跟课程进度。

忙碌中，我竟一次也没想过周承川。

再次见到他，是春节过年那天。

国内口罩时期，我留在德国过年。

妈妈打来电话，视频中出现周承川的身影。

妈妈说：“承川说替你来看看我们。”

我隔着屏幕同他打招呼，什么也没说。

周承川盯着我看了好几秒，缓缓开口：“过得还好吗？”

我沉默两秒，回想这一年的经历，笑着点点头。

“很好。”

挂断电话，我拿起刚从超市买的年货往冰箱放，门口响起一阵敲门声。

江淮北拿着大包小包，肩头被外头的大雪浸湿一小块。

他呼出一口热气，笑得荡漾：“知道你没回国，一起过个年不过分吧？”

我侧身，放他进来。

他熟稔地走进厨房，卸下大包小包，给自己倒水。

如果说，在德国进修这一年有什么意外的话。

江淮北算一个。

那天在机场分别，又在学校遇见。

他还凑巧住得离我家很近。

我们常常约饭，一起回家，他教我德语，我请他吃饭。

一来二往，我们渐渐熟稔。

江淮北向我表达了他的心意。

那是个不同于落日餐厅的悠闲小馆。

歌手唱着浪漫的德语情歌，侍者手拿气球，捧着蛋糕出现。

江淮北捧着项链单膝跪地，周围响起众人祝福的欢呼声。

他的爱热烈且明目张胆，那句“你是否愿意做我未来一生的伴侣？”让我热泪盈眶。

我接过气球，吃了蛋糕，唯独没有收下那条项链。

江淮北不解，锲而不舍追问了我一个多月。

我平静地跟他说了与周承川的12年往事。

最后，我说：“你在慕尼黑任教多年，我明年回国，我不会为你留下，你也不会为我放弃这里的一切，没有结果的人，还是做朋友吧。”

江淮北好似将我的话听了进去，没在锲而不舍追求，只是像个朋友般，说一个人吃饭太寂寞，常来我家做饭。

10.

我拿下结业证书回国那天，意外在飞机上见到江淮北。

他那双似艺术品般的手朝我扬起，微微一笑：“或许换个城市生活，也别有风味呢？”

我心里那根久久没有波动的弦，泛起潋滟波澜。

更让人意外的是我在停机坪见到了来接机的周承川。

他像两年前般朝若无其事朝我走来，温柔地伸出手拨动我额间的发丝。

只不过这回，被一只手拦在空中。

江淮北高大的身影朝我笼罩，露出八颗迷人的白牙，霸道开口：“官挺大，敢在停机坪接我女朋友？”

周承川阴沉着脸，像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般咬牙问我：“江邈雪，他说的是真的吗？”

他等我回答的这几秒，手上的拳头握了又握。

我往江淮北身前站，笃定地“嗯”了一声。

周承川红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

我望着他的背影，嘘吁时间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他这么消失在眼前，我竟一点感觉都没有。

脖颈间传来一股温热的呼吸声。

江淮北清冽的嗓音带着三分愉悦，三分控诉，四分别样的情绪开口：“第一次要名分，还得靠前男友。他就这么好看，让你盯着他流连忘返？”

我没好气地捶了他一拳，“只是感慨。”

11.

第二天，我站在医院门口。

阳光明媚，万里无垠。

院长带着领导班子站在门口迎接我。

好一阵寒暄后，我回到熟悉的办公室。

远远望去，我的桌面上原本放着周承恩相框的地方。

放着一束蓝色妖姬。

卡片上是江淮北笔力遒劲，行云流水的字。

升职快乐，晚上等你吃饭。

隔壁同事像是嗅到什么似的，露出八卦表情：“呦，刚回国就有情况了？”

我微笑，将卡片放进抽屉。

“国外认识的。”

同事捂着嘴，夸张道：“跟着你一起回国了[?]”

我点头，同事正准备八卦，护士长捧着一束白玫瑰走了进来。

“江医生，周队送过来的花。”

我皱了皱眉，打算开口拒绝。

护士长却拉着我的手，神神叨叨：“张蔓蔓上周给病人动手术出了事故，被开除了。”

“周队没保她。”

我扒开她的手，看了一眼白玫瑰，没有接过。

“你放前台吧，给病人换换心情。”

护士长走后，好好的八卦氛围被破坏。

我打开电脑，认真工作。

下班后，我拎包离开办公室。

周承川站在护士站前台，把玩着那束白玫瑰。

我经过时，他拦住我，语气温柔带着丝小心翼翼：“庆祝你升职，一起吃饭庆祝好不好？”

我摇头拒绝。

“不了，我男朋友会带我去的。”

周承川像没听懂似的，拉着我的手不肯松开。

“邈雪，张蔓蔓那边我已经断了，这些日子我也一直在反思忏悔，你就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吗？”

我拨开他的手，不耐烦道：“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别缠着我。”

我的这句“缠着”刺痛了周承川。

他不可置信地开口向我确定：“江邈雪，你说我缠着你？”

我盯着他,一字一句斩钉截铁：“是，你缠着我。”

“周承川，我这两年偶尔会想起你，想到我们在一起的这十二年。”

“我反复问自己，我们恋爱三年，在一起九年，你跟张蔓蔓暧昧那么久，我是怎么坚持下去的。”

“直到有一天，我有了答案。”

“你家世显赫，性子高傲，却唯独愿意在犯错后为我低头，给我道歉。”

“你的这份偏爱，给了我很大的安全感。”

“可你给我的这份偏爱，全都是为了她。”

我说到这，周承川的眼神开始变忐忑。

我无情地搓破他的小心思和遮羞布。

“你偏爱的人不是我，是张蔓蔓。”

“你不愿承认自己爱上了一个学历不高，空有美貌却毫无技术还家世差的普通人。你怕外人骂你狼心狗肺之徒，也不愿承认自己在感情中变了心。”

“周承川，你只想着自己，却让两个女人为你耗费心力，荒废青春，你可真自私。”

“让我猜猜，你没为张蔓蔓作保，是怕我回来升主任为难她，对吗？”

周承川的脸色煞白。

最后，我丢下一句：“喜欢白玫瑰的不是我，是张蔓蔓。”

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12.

医院门口，江淮北一身白色呢子大衣，站在柱子前格外亮眼。

我走过去挽上他的手，甩掉坏情绪笑道：“走吧。”

车上，他替我系好安全带将手机递我，返回驾驶位。

“国内我不熟，这是做攻略的几家餐厅，你选选看。”

我和江淮北味蕾相似，他在国外带我吃的餐厅从未踩雷。

屏幕上，他选了五家餐厅。

我没看其他，指着排名第一的落日餐厅道：“这个吧，我去过很多次，味道不错。”

餐厅里，我熟练地将过往吃过味道不错的菜品点上，笑着对江淮北说：“这些都很好吃，回国第一餐，祝你找工作顺利。”

同样奢华高端的环境，同样的氛围和小提琴演奏。

当年我觉得再也不会踏进的餐厅，时隔两年再次踏入，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觉。

这次的我，好像没那么孤单。

江淮北举起酒杯与我相碰，夜色滟潋，吊灯打在他那张五官精致的脸上，格外迷人。

“说好今天给你庆祝的，我的那餐……”

“邈雪，下周我爸妈来江城，你愿意和我一起见家长吗？”

我笑着答应：“好。”

13.

那天同周承川说开，我拉黑了他所有联系方式。

可周末他还是用一个陌生号码给我打来电话。

“奶奶病了，嘴里念叨的都是你，希望你能来看看她。”

我于心不忍，却没有答应下来，含糊其词。

挂断电话，我当即打车前往疗养院。

周奶奶的确病得不轻，大抵是年纪大了，已经完全不认得我。

我解下脖子上的玉佩，放进她手里，温声道：“奶奶，我是小雪团子，我来看你啦。”

周奶奶虽然迷糊，却认得玉佩。

老人家把我当成了她的好姐妹，也就是我奶奶，唠个不停。

周承川进来见到我，眼里的欣喜不容忽视。

我陪周奶奶待到傍晚，刚把她哄睡着。

江淮北发消息说来接我。

我起身无视周承川，走出门。

他在门口拦住我，递我落下的玉佩。

我这才想起，脖子上的玉佩刚才拿来哄周奶奶，落她手里了。

我接过玉佩，说了声“谢谢。”

周承川往前一步朝我靠近，眼中闪过一丝刺痛。

“你还留着你我订婚的凤佩，为何不肯原谅我？”

手机里弹出江淮北已到达的消息，我眼底闪过一丝不耐。

“周承川，纠缠就没意思了。”

我原以为这话说完，周承川会识趣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