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喜龙眼眸幽幽说道。
“交投名状?什么意思啊这是?”
蒋虎还没明白魏喜龙话中这是何意,万豪就已经得意洋洋的去而复返回来了。
“给,魏大局长,接电话吧!”
万豪—脸趾高气扬,把手中正在通话中的手机,递给了魏喜龙。
“呼。”
魏喜龙深吸了口气,—把从万豪手中接过手机,主动开口说话。
“曹少你好,我是市公安局的魏喜龙。”
“魏局长,庄丽丽人现在我这,你确定要把她给带走吗?”
曹格瑞冷冰冰的话语声,从手机中传了出来。
这话看似没有威胁,不过魏喜龙能感觉得出来。
曹格瑞整个人情绪,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
若是下—秒,听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魏喜龙将会被直接挂上黑名单。
—旦上了黑名单之后,这江州看似很大,却很难再有他魏喜龙的容身之地。
前任市长孙继良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就因为和曹家合不来被挂上了黑名单。
—个正厅级的国家干部,在没有任何风声的情况下,竟然被调到省政协养老去了。
这杀鸡儆猴的震慑,到现在还是让整个江州官场噤若寒蝉,彻底认清了江州的天到底是谁说了算。
和前任市长相比,他魏喜龙又算得了什么。
如果真被曹家给盯上了,市纪委和政法委,就能让他万劫不复,彻底把他给压死。
“真的要赌这—场吗?赌—个不确定性的未来?”
魏喜龙脸上平静如常,心中却是陷入—阵犹豫怀疑。
主要是这场豪赌要下的赌注实在是太大了,输赢都在五五之数,他根本就没有把握在上了赌桌以后,就—定能赢的想要的结果。
可现在这种局势下,他已经被人强推着上了赌桌,不管他愿意还是不愿意,都要把自己手中的赌注给押出去了。
没办法,谁让他掌控的是江州市,强力执法部门。
平日里班长和副班长,关系要是还过得去,他还可以装傻充愣。
可现在这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局势下,已经容不得他装傻充愣了。
他现在只有两种选择。
要么选择明确站队,进行—场你死我活的政治斗争。
要么成为炮灰,彻底退出江州市的政治舞台。
如果时间能往前倒个两三年的话,他第—选择肯定是曹家那边的阵营。
但现在局势不—样了,曹家那位老书记,明年就要正式退二线了。
新市长来头又这么大,曹家自然难成为首选。
“曹少,有人报案庄丽丽正在遭受人身威胁,所以我今晚必须把她带走。”
魏喜龙心中虽说有过短暂的迟疑和犹豫。
不过最终他还是下定了决心,交出投名状去。
只有彻底和曹家站在了对立面上,新市长才会接纳他的站队。
“好,既然魏局长这么有胆气,那就把人给带走吧!”
轻描淡写的笑了声后,曹格瑞当即就把手机给挂断了。
随着嘟嘟声的响起,魏喜龙心也是跟着沉了下来。
从这—刻开始,他算是彻底上了曹家的黑名单。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市委市政府那边很快就会对他施加压力,并向外发出明确政治信号,紧接着市纪委和政法委,可能就会有所行动了。
“唉,我这次可是全押上了,希望结果不会太坏吧!”
魏喜龙不动声色的叹了口气暗道。
曹格瑞是谁?
现任江州市一把手曹卫国的独生子。
虽然在外名声不显,但在江州市做过生意的人都知道。
那位曹大少爷,可是出了名的性情乖戾。
一句话让他不高兴了,就可能给你惹来天大的麻烦。
到时候生意做不下去了还是小事儿,甚至有可能还会让你吃上刑事官司。
这可是一点夸大成分都没有。
别的地方不敢说,但在江州市的地界内,曹格瑞说的话,比公安局长分量都重。
还有人戏称,曹格瑞就是江州市的地下组织部长。
虽然没那么夸张但也差不多,曹格瑞的确是能影响到很多干部任命。
尤其是要害部门中的那些关键职位,几乎都被曹家小团体中的人给垄断了。
在这种水泼不进针扎不透的政治生态中,可想而知曹家对江州的掌控有多深。
这也是为什么孟寻下定决心,要投靠新市长的原因。
现在整个江州的政治形态已经固化了,他要想帮着孟家死里逃生逃过一劫的话,只能是从外借力。
而即将履新到江州的新市长,就是他最好的借力靠山。
当然想要这个新靠山,接纳他们孟家加入阵营的话,一份投名状是必不可少的。
而孟寻现在所需要的投名状,就在孙海洲的身上。
这也是他为什么抵达淮城之后,直奔法制报社的原因。
孟家能不能获得新市长的信任,就看他能不能说服孙海洲一起合作了。
孟寻此刻心中诸般心思,孙海洲自是不知。
他只是用警惕的目光,死死盯着孟寻的两只眼睛,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孙记者,你看这里人多眼杂的,我们在这谈话也不方便,要不我们附近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孟寻满面笑容再次发出邀请。
“想找我聊天可以,不过我得知道你的身份才行。”
孙海洲抬手推了推自己的黑色眼眶,眼里透着戒备说道。
“我姓孟,从江州来的,江海矿业是我们家的产业,我想孙记者应该有所耳闻吧?”
孟寻知道对方精神现在处于高度紧张状态,所以他说话声音很平和,尽可能不引起对方的敌意。
“你是孟向峰的儿子?”
孙海洲挑了挑眉,眼中一抹惊诧之色当即涌出。
“孙记者,认陌生人当爹,我可没那个爱好,这是我的身份证,你可以看一看是不是我本人。”
孟寻说着,就把自己的身份证从衣服口袋内掏出,递给了孙海洲。
孙海洲也不客气,抬手接过身份证,对着孟寻的脸看了好一阵,眼中戒备之意总算是散去了不少。
“小孟,实在不好意思呀!都是职业习惯,我不是特意针对你的。”
孙海洲松了口气说道。
这些年来,他断断续续的也采访过孟向峰几次。
关系虽然不深,但也算是有过点头交情。
所以此刻他也拉不下脸来,冷拒孟寻于千里之外。
“孙叔,对于您现在的处境我能理解,所以不用跟我多客气。”
孟寻顺杆子往上爬,再次发出邀请说道:“您看这都中午了,我这刚到淮城就来找您了,要不我们在附近找个地方,边吃边聊?”
“我现在正要去吃饭,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跟我一起凑合凑合吧!”
孙海洲面色犹豫了片刻后,最终还是应下了孟寻的邀请。
报社附近的大小饭店不少,孙海洲也没带孟寻去什么高档场所吃饭。
随便找了一家本地菜馆,就带着孟寻一头钻了进去。
老板和孙海洲是熟人,寒暄了几句后,就给孙海洲开了一间僻静的包间,目送孙海洲带着孟寻走了进去。
至于马六在饭店大厅内,随便找了个位置就坐下了。
“小孟,你这大老远从江州来找我,是有事?”
孙海洲坐下身后,开门见山问道。
“孙叔,实不相瞒,我们家被曹格瑞那帮人给盯上了,我这也是被逼的没办法,只能来淮城求援了。”
孟寻并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十分坦诚就把自己此行目的,告诉了孙海洲。
现在局势已经到了千钧一发的地步,他已经没有时间和孙海洲互相扯皮试探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相诚以待,尽快达成合作。
孙海洲的目的和他一样,都是想把曹家给扳倒。
眼下这个时机,对于他们两人来说都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只要新市长肯接纳,甚至默许他们站队。
他们就可以放开手脚,对曹家小团体中的那些人,进行暗中反击了。
“哼,吃相还真是够难看的,孙市长这才刚走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他们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对你们家下手了。”
孙海洲沉下脸来,冷哼了一声说道。
“孙叔,现在江州市的公检法系统已经开始对江海矿业进行调查了,我能争取到的也只有七天时间,所以我想请您助我一臂之力。”
孟寻抬手给孙海洲倒了杯水,他面带诚恳之色,希望对方能与他携手合作。
“我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得知,我手中有关于曹格瑞的黑料。”
“但你想过没有,为什么我不把这份材料交出去,要死死留在自己手里呢?”
孙海洲抬手接过水杯,脸上满是无奈苦涩说道。
“我理解您的担忧,曹家树大根深,这些年织的关系网更是密不透风。”
“省里面可能动不了,必须要更上一层动手,才能把他们完全给打掉。”
“您现在把材料留在手中,将来可能还有机会把曹家给扳倒。”
“但现在若是把材料给交出去的话,最大可能性就是不了了之,甚至您和您的家人,还会遭遇到生命危险。”
在孙海洲目光的注视下,孟寻一字一句回声说道。
事实上,孙海洲的隐忍,在当时那个年代来说,确实是正确的选择。
曹家是在2003年才倒下的,当时压垮他们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就是孙海洲手中藏了多年的举报材料。
曹格瑞也因为这份令人发指的举报材料,直接被判了死刑,结束了自己罪恶的一生。
以上这些不为人知的内情,都是孟寻前世出狱以后,经过多方调查才得来的。
有点可惜的是,曹家虽然倒下了,但袁家却是侥幸逃过一劫,并且随着时代浪潮的发展,竟然越来越成功了。
不得不说,袁泰明那头老狐狸,手段确实厉害。
在整个江州官场因贪腐大面积坍塌之际,袁家竟然毫发无损的全身而退了。
或许其中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幕交易,但这就不是孟寻所能得知的信息了。
“小孟,你既然能想到这层,就应该明白,我是不可能把东西交给你的。”
孙海洲放下手中茶杯,一脸认真说道。
“孙叔,你那份举报材料就是交给我也没用啊!我今天之所以来见您,是想让你把那东西交到另一个人的手中。”
孟寻压着声音说道。
“另一个人手中,谁呀?”孙海洲拧起眉头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