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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什么呢这么出神?”

苏燃怔了一下,把已经快飘出天际的思绪拉了回来,看到落英满脸的笑意,分明就在说这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落英姐姐,这园子到底有多大啊,咱们从西苑出来都走了这么久的还没到啊?”

落英道:“当年大帅准允三爷修建这园子的时候,本来应该比现在这还大两倍的,只是当时三爷说他常年行军在外没必要太过于劳民伤财,有个栖身之所就行了。”

苏燃若有所思地点头:“那三爷是一直都不在园子吗?我来了这么多天,都只是见少夫人忙前忙后的。”

落英呵呵冷笑:“你才来几天就想见着三爷?我随少夫人嫁过来都八年了,见着三爷的次数两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苏燃讪讪地笑了一下,又想起什么似的:“落英姐姐,三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落英斜了她一眼:“你这小丫头,怎么对三爷这么感兴趣?”

苏燃见落英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忙道:“我之前在城外听人说谢家三爷力大无比,脸是黑色的,全身长满了毛,在战场上只要他一出现,把敌人都给吓退了,所以才战无不胜的。”

落英大笑起来,“哈哈哈,说得咱们三爷跟猴儿似的......”

苏燃没有再继续发问,半低着头跟在落英身后,听着落英喋喋不休地说着园子上下并不复杂的人物关系,一位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三爷谢衍,一位深居简出菩萨心肠的三少夫人,一位已经在园子待了十的大管家丁伯,还有一位负责管理丫头佣人的罗大娘,现下请假回乡照顾儿媳妇月子去了,这四位就是整个园子里算是说话能算数的人,对了,也许不久之后还会迎来一位姨太,是大帅生前就指给三爷的,之前也提过这事儿,前段时间忙着处理大帅的后事,都顾不上就搁置了,现在又开始旧事重提了......

苏燃把这些一一都听在心里,默默地念着,看来这个大得有些冷清的朔园,是自己眼下最好的落脚处了。

到了下人房,落英又仔细交代了一遍园子上下的日常事宜,落英就回到郑玉柔那里郑玉柔正抿着茶,江南今年新出的雨落春,当听到落英提到苏燃问了几句关于三爷的事,便轻轻地盖上茶杯道:“不过是小姑娘好奇罢了……这雨落春味道还不错,也不知道三爷会不会喜欢?”

在朔园的日子其实不算难熬,苏燃没费多少工夫就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从一个逃难而来的饥民成为朔园的丫头,时常在干活儿之余看着北苑的方向,那天落英就是从那个方向把她带过来的,那天管事的罗大娘不在,一个月后回来,在一群佣人见中多了一个瘦小的姑娘,话不多,似乎有些畏生,却并不露怯,见了她也并不显得特别卑微顺从,便从此总会多注意她几眼。

这天傍晚,苏燃收拾完厨房,靠在回廊上依然是默默地注视着北边,竟看得出了神,就连罗大娘走过来也未察觉。

“阿燃?”

苏燃忙站起来,微微欠身。

“我见你经常在这边发呆,是有什么心事吗?”

罗大娘并不是特意关心她,只是好奇已久,作为在园子里半辈子的老人,她从来不知道那个方向到底有什么可以让这个姑娘日日盯着看。

“没有。”苏燃回答的语气不咸不淡,罗大娘不好再追问下去,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心里装点事,也实属正常,如果她只是望一望,并未做出什么奇怪或者出格的事,也管不了。

这时,忽听得北苑方向传来一阵嘈杂,似有很多人在怒吼,还夹杂着女子的抽泣声,苏燃也没细想,拔腿跑去。

北苑有一片很大的中庭花园,花园尽头就是谢衍平日办公起居的正堂,这会中庭里站着四五名家丁,围着一名女子,在大声说着什么,外面还有十几名佣人在看热闹。

苏燃这才听清楚了,女子并不是在抽泣,而且是在厉声申辩。

扒开人群,中间被围着的那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她醒过来那天有过一面之缘的倚禾。

倚禾被围在中间,脸色发白,地上散落着几张纸,上面写满了字,好像还有一幅画,苏燃又使劲往前凑了凑,想听清楚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还没等苏燃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就被罗大娘揪着拖回了杂役房,并严肃地嘱咐她不要多管闲事,尤其是涉及北苑正堂那边的事,还有一切与倚禾相关的事,最好也远离。

苏燃不太明白罗大娘特地这样嘱咐的用意,北苑和倚禾,有什么不可告人让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关系吗?

没过多久,嘈杂声渐渐平息,苏燃看到两个家丁拖着倚禾,把她关到了柴房,出来的时候将门上了锁。

家丁离开后很久,苏燃都没听到柴房那边再有任何动静。

她和倚禾不熟,仅仅是在醒来那天看到她和郑玉柔一起过来,这两三个月来话也没说上一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倚禾出的不是一般的事。

夜深,大家都睡下了,苏燃翻来覆去睡不着,始终有些在意还关在柴房的倚禾,来朔园这么久,道听途说了不少关于倚禾的事。

抛弃青梅竹马的恋人,背叛于她有恩的少夫人,勾引三爷,妄图飞上枝头变凤凰,可惜命比纸薄,三爷瞧不上她,只做得了个通房。

总之,在众多仆人老妈子口口相传中的倚禾,就是这样一个既无耻又心机深沉的女人。

想着,苏燃蹑手蹑脚地爬起来,披上外衣,悄悄出了门。

今天正是月中,十五的日子,一轮银色的满月挂在天空上,洒下一地如水月光。

怕惊动了其他人,苏燃不敢点灯,只好顶着月色,摸着廊上垂下的藤蔓,依稀辨别着方向,朝柴房慢慢走去。

柴房被上了锁,只在房顶上有一扇很小的天窗,小得只有四五岁的孩子才能勉强进出。

苏燃搬来一架梯子,怀揣几个从厨房偷摸着拿来的糕点,艰难地摸索着爬上了房顶,打开天窗,探头朝下面看去,柴房里全是成堆的柴草,靠着墙摆了七八堆,地上铺着稻草,倚禾侧着身子斜躺在其中一堆稻草旁边,一动不动。

丢下一颗小石子,倚禾果然被惊动了,抬头向上看去,正好对上苏燃的目光。

倚禾惊了一跳,“是谁?谁在哪里?”

苏燃回道:“你是叫倚禾吗,我是苏燃,你小声点,别被人听到了。”

“苏燃?”倚禾一时间有点茫然,突然想起来了:“你就是少夫人从路上捡回来的那个小姑娘?”

“捡回来”这个词让苏燃觉得有些不太开心,自己又不是什么猫猫狗狗,倚禾冷笑一声,躺了回去,似乎很不愿意和阿燃说话:“三更半夜不睡觉爬房顶,难道你也想进来这柴房和我作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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