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她美梦成真了
  • 重生后她美梦成真了
  • 分类:女频言情
  • 作者:龙柒作者
  • 更新:2022-07-16 03:07:00
  • 最新章节:第三章 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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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薇的人生是圆满的,夫妻恩恩爱爱,事业如鱼得水,儿子成绩优异,人生不过如此。可谁知,再次睁开双眼谢薇重生了,重生在八零年代,那一年她八岁,爱她的人和她爱的人都陪在她的身边,她要利用重生的优势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且看女主重生后如何在八零年代混的风生水起!

《重生后她美梦成真了》精彩片段

谢薇醒了,她还没睁眼就习惯性的向左侧挪了挪,试图窝进那个熟悉且温暖的怀抱。

蹭了蹭,没枕到预想中的长胳膊,她就微微有些不满了。

大清早的,穆青戎又去干嘛了?说好了今天休息一天,要带着儿子出去玩的,不会又临时有事被助理召唤了吧?

一想儿子那被爽约无数次,而变得越来越冷淡的小脸蛋,谢薇的心就揪了一下。

不行!这次坚决不能再食言,天大的事也比不了儿子重要!

他们的儿子以全市第一的成绩升入了初中,这做父母的说什么也该表示一下,没时间出去旅行,但全家一起去趟科技馆还是没问题的。

她还闭着眼,但心里却在认真琢磨着,这次就是绑也要绑住了穆青戎,拖也要拖过来,反正不能再让乖儿子伤心了。孩子都这么优秀了,做父母的也不能总拖后腿!

这样想着,谢薇嗖地睁开眼,磨刀霍霍地准备下床去把丈夫给抓回来。

只是这刚睁开眼,她整个人就为之一愣。

入目地景象不是记忆中明亮宽大的卧室,更没有华丽的落地窗和昂贵的长毛地毯,这里的景象,寒酸的让谢薇都不知该如何描述。

她坐在一张床上,勉强能称之为床,因为它只是用整块木板搭起来,松散的似乎跺跺脚就能塌了。没有床垫,只有一床褥子,且褥子的白色部分都已经洗的发黄,正中央的大红色被面上还有几处诡异的黄色晕圈……

谢薇认真打量着,心里却咯噔了一声。

带着不好的预感她快速转头,简陋的木床旁边是一张厚重的老旧木桌,上层四个抽屉,下面是个双向开门,木头是原色的,朴实的活像怀旧的老古董。

款式虽旧,但它本身却是崭新崭新的,上面还悉心的铺着一块白色的桌布,耷拉下来的四角上绣着几朵小花,十分别致也显现出主人对这桌子的看重。

桌子上十分干净,正中央摆着一个谢薇近二十年没见过的小型座钟,上面极其郑重的放着一个小型的毛主席石膏像,不仅如此,上方墙壁上还又悬挂着一张比较大的毛主席半身像。而在挂像的左下方,有有一张偏小的双人照,是一对年轻夫妇的结婚合影……

看到这张结婚照,谢薇的脑袋开始嗡嗡作响。照片中的年轻夫妇正是她的父母,这张老旧的结婚照在大概五六年前她还拿去翻新放大了,挂在新家的客厅里,因此她只看一眼就认出来了。

所以说,这里是……她的家?是那个她生活了足足十八年,本该在拆迁中消失了的老家?

尘封了二十多年,她以为这辈子都只会在她梦中出现的景象竟然如此真实的呈现在她面前。

这、这是怎么回事?

如同被梦魇了一般,谢薇跌跌撞撞的下了床,径直向前,看到了木桌旁边的梳妆镜,随后,镜子里的女孩慢慢睁大了眼,一脸的惊讶和不可置信。

她变小了,变成了七八岁的模样。

等等……

联想到刚才看到的景象,谢薇的心瞬间被一片冰凉覆盖,她不是变成了七八岁,而是回到了七八岁的时候……

扑通一声,谢薇坐倒在地,整个人都懵了。

怎么会这样?

她……她的时间怎么会倒退了?

七岁还是八岁?她根本记不清了,这是哪一年,她也没有印象。这么久的记忆,任谁也很难再回忆起来。

她所关心的只剩下:她回到了这里,那穆青戎呢?穆小晏呢?她的丈夫,她的儿子,她好不容易团聚的一家人,都……去哪儿了?

脑子里乱成一团,谢薇呆坐在地上,满心的惶恐和害怕,还有不停向上蔓延的,浓浓的绝望感。

她三十八岁了,她奋斗了几乎半辈子,好不容易得来的安稳生活,怎么一眨眼,全没了?

那些不想回忆的记忆扑面而来,家里的不幸,感情上的坎坷,穆青戎的悲剧,还有那众叛亲离的最痛苦的几年……她以为都过去了,再也不会遇见了,甚至连回忆都不必了。

可现在,却全都不见了。

好不容易的得到的幸福,她还没有认真享受,竟然又一切皆空了。

心脏像是被一个大手紧紧攥住,她觉得,自己连呼吸的能力都快被剥夺了。

谢薇无声的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任由绝望和恐惧将她覆盖……

杨孝华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呆坐在地上的小女儿,透过阳光,她看到女儿那张惨白如纸的小脸儿,往日里灵活的眸子此刻也一片空洞,失神的样子竟像是没了魂魄一般。

杨孝华心里一惊,赶紧扔下脸盆,弯下腰就抱起了谢薇,低声唤着:“薇薇?妈妈在这,不怕啊薇薇,做噩梦了?来,妈妈抱,不怕不怕。”

这个年代,吃不好穿不暖,七岁的小女孩也只有三十多斤重,杨孝华虽长得苗条,但她庄户人家出身,轻轻松松就把女儿抱了起来,搂在怀里,一边抚着她的后背,一边唱着压惊的童谣哄她:“狗儿怕,猫儿怕,我家薇薇不怕不怕,鸡儿惊,鸭儿惊,我家薇薇不惊不惊……”

唱着两遍,她还凑在女儿的耳朵边上轻轻吹了口气,这在她老家有唤孩子回魂的意思。

谢薇本来迷迷瞪瞪的,在这一番唱哄之下,竟慢慢的回过神来。

她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可旋即就被这久违的气息和温暖的怀抱给包围住了了……足足愣了半响,她总算意识到,这是在妈妈的怀里,耳边响着的是妈妈的声音。

这首压惊的曲儿她已经没有印象了,但妈妈的声音却数十年未变,一如既往的温暖和窝心,只是现在的更加清脆、年轻。

她发呆的时候,又有人走进来,谢建国一进来就看到杨孝华抱着谢薇,赶紧问道:“这是怎么了?”

杨孝华抱着谢薇,忙说道:“刚睡醒,可能是惊到了,我进来的时候她坐在地上,大概是看屋里没人,有些害怕,刚给她叫了叫,正哄着呢。”

谢建国忙拖下外套,拍拍手就从杨孝华那里把孩子接过来,他人高马大,一个胳膊就抱住了小女儿,另一只大手抚着她的头发,温声问道:“怎么了?薇薇,从床上掉下来了?不怕啊,爸爸抱。”

谢薇窝在爸爸的怀里,贴着他滚烫的胸膛,听着父母温声细语的声音,慢慢的,她感觉到身体内的那些恐惧和绝望都被这股热量给一点点的蒸腾出去,最后从眼眶逼出,伴随着眼泪疯狂的向外涌泄。

将近二十年了,从她结婚生子,成人之后就再也没有和父母靠的这么近过。她忙着工作,忙着生计,忙着自己的那个小家,却远离了自己的爸妈。每周回去,也只是吃顿饭,哪怕聊天也只敢说好事,不敢说坏事,怕说了让他们担心,更怕让他们本就年迈的身体雪上加霜。

什么事都自己扛,能挺过去就硬挺过去,因为她知道,离开了父母,就再也没人把她当孩子一样无条件的娇惯了……

以为再也不会体会的温暖,她今天竟然又全数获得了。

谢薇不敢抬头,她死死的揪住了爸爸的衣服,放纵的哭着,将心底所有的压力和难堪都毫无顾忌的倾泻出来。

哭的惊天动地同时也酣畅淋漓。

哭完之后,谢薇在妈妈用热毛巾的擦拭下逐渐冷静下来。

她回到了过去,虽然失去了丈夫和儿子,但是却重新拥有了父母家人。

三十多年前,她的母亲还没有被疾病缠身,她的父亲还正直壮年,上一世她所经历的事情在这一世都还没有发生,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重来一回,她还能让那些悲剧重演不成?

更何况,她也并没有失去穆青戎和穆小晏,只要她再去找他,只要她再嫁给他,他们还会在一起,还会生下儿子。但这次,她会给穆小晏一百分的母爱,会给他最美好的童年,让他知道,他的父母深爱他。

——就像她的爸妈一样。

谢薇哭得酣畅淋漓,只是这哭完了,看着如今才三十岁左右,比自己还要年轻的老爸老妈,再看看妈妈手里那为了哄她开心而特别拿出来的珍藏了许久的水果糖块。

谢薇深深深觉得,这羞耻度太高!已经濒临爆表了!

杨孝华见女儿总算不哭了,还以为是水果糖块管了用,赶紧挑出她最爱的粉红糖块塞到她手里:“来,桃子味的,别哭了,赶紧吃,一会儿你姐回来了又得和你争。”

谢薇看着手里的糖块,这玩意她还是很有记忆的。五颜六色,美名其曰‘水果糖块’,但其实里面的原材料跟‘水果’没有半分钱关系,纯粹是糖精加色素。吃多了肯定对身体不好,但在这个年代,你想吃多点?那就是做梦。

这也就是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家长才舍得花八毛钱买一包,带回家还得东藏西藏,就为了关键时候拿出来哄哄熊孩子。

就像现在。

谢薇三十八岁了,再度被当成熊孩子哄了,她此刻的心路历程大概就是: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不会哭的像个傻X……

想多都是泪,谢薇收拾起错综复杂的情怀,顺便也收下了粉红糖块,虽然知道这玩意不是啥好东西,但挡不住回忆袭来,能再度品味下记忆中的味道,她还是挺乐意的。

只是这刚刚收下糖块,门口就蹦出一个娇小的身影,穿着灰扑扑的花裙子,头上扎个朝天辫的小姑娘一声怒吼:“妈!你偏心!趁我不在给妹妹糖吃!”

谢薇嘴巴抽了抽。

杨孝华还没来得及把糖包给藏起来,小姑娘一个箭步窜过来,不依不饶。

谢建国向来惯孩子,刚说着要给大妞一块糖,杨孝华就制止了:“你还给我闹?让你和妹妹一起睡觉,你跑哪儿去疯了?走了也不说一声,妹妹从床上摔下来,给魇住了,差点没丢了魂!”

她这一说,小姑娘立马给唬住了,也顾不上糖了,凑过来就捧着谢薇的脸蛋认真看着:“妹妹?妹妹?你丢魂了?我是姐姐,记得我不?”

谢薇:……看到这么活泼这么二的大姐,她到底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

杨孝华对着谢蔷的屁股就轻轻拍了一下:“让你不听话,都上小学了,还这么皮,哪里有个女孩子样儿?”

这么轻一下,谢蔷根本不当回事,眉毛都没皱,还打量着谢薇呢。

“我瞧着不像丢魂了啊?杨家村的王二胖丢了魂,眼睛都是愣愣的,谁也不认识,还流口水呢!”

杨孝华又揍她一下:“王二胖是痴呆!哪里是丢了魂?你还敢说你妹妹是痴呆,我揍死你。”说着她就近抄起扫把,就要上家法。

谢蔷猛地跳起来,一溜烟就窜向门外,那速度简直让谢薇瞪目结舌。

她和谢蔷就差了一岁,两人一起玩到大,跟双胞胎似的,只是她怎么一点都不记得自家姐姐有这么调皮啊?难道……谢薇脸色变了变,她当年也是这么皮?

莫名发现这种黑历史,还真让人心塞!

谢蔷窜出屋子,杨孝华也追了出去,谢薇刚站起来就听到谢蔷的大嗓门:“奶奶,救我,奶奶,我妈要打死我了!”

谢建国一听,脸色一变,大步一迈就走出门去。

谢薇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见院子的大门开了,站在那儿的老妇人包着头巾,穿着碎花长袖的衣裳和藏青色的长裤,右手边挎着篮子,篮子里有一些干草,左手边还牵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娃娃。虽是个奶娃娃的年纪,但一张小脸满是泥巴,分明是个泥娃娃,就透着一双黑眼睛,骨碌碌的很有精神。

谢薇看了老人一眼,眼眶就禁不住泛红了。

是她奶奶,是她八年前就因病去世的奶奶。

她甚至都没来及见她最后一面,没想到现在却再度看着了。

谢薇怔了一会儿,下一瞬就跑过去,一头扑进她怀里,抱着奶奶的腰,鼻涕一把泪一把,说好的‘不哭成傻X’早就抛之脑后了。

她对奶奶的记忆十分清晰,这个慈祥的老者给予她的爱是无私到接近溺爱的,长大后想想虽然会觉得有些不妥,但同时她也知道再也没人会那样疼她,会那样爱她了。再也没有人会偷偷地藏着一块巧克力,就等着念高中的孙女放假回来吃一口,更不会有谁会腰椎疼得站不稳,但却一声不吭地扛着,只因为孙女回来了,想吃她做的红烧肉……

点点滴滴的记忆太多,以前的谢薇每次一回忆,都充满了懊悔和心酸。这样爱她的奶奶,在她最后的日子里,她却束手无策,哪怕拿出了大量的金钱,也无法挽回她的生命。

谢薇哭得稀里哗啦,谢蔷也害怕被妈妈揍,跟着一起嚎哭。这一弄却把卢翠春给吓到了,这是怎么了?她的宝贝孙女怎么受了这么大委屈!

火气噌噌噌的上涌,年过五十的小脚老人体格却是杠杠的,放下竹篮,一手拉一个,怒气冲冲地就向着儿媳妇儿去了:“还能干点什么?连个孩子都看不好,才七八岁的女娃娃,哭成这样,哭坏了身体怎么办!”

杨孝华之前的严厉样子在看到了卢翠春之后就立马就不见了,她懦懦地站着,有些不知所措。

卢翠春最见不得她这幅样子,马下脸又训道:“还拿着扫把,你想打谁?我看你不是想打孩子,是想打我这个老太婆吧!”

杨孝华立马把扫把放下,嘴上小声说着:“妈,我不是,妈……”

谢建国皱着眉,将杨孝华拉到一边,小声嘱咐着:“先去做饭,妈和孩子都饿了。”

杨孝华看了看他,没出声,只是向着右侧的灶房走去。

卢翠春收回视线,看都不看她。

谢蔷见妈妈走了,大大松了口气,凑到奶奶身边,嘴上甜得跟抹了蜜似的:“奶奶真好,奶奶真厉害!”

卢翠春对这几个孩子疼到了心坎,谢蔷这么一说,她立马弯了眼睛,摸摸她的脸蛋:“我家蔷蔷就是奶奶的贴心窝,嘴巴真甜!”

亲了亲谢蔷,卢翠春又搂着谢薇问向谢建国:“薇薇这是怎么了?哭得这么凶?”

谢建国说了下刚才的事,卢翠春又给惊到了,抱着谢薇又是哄又是叫,末了还说着:“别真是丢了魂,那可是要成傻子的,隔壁老牛家的丈人会叫魂,要不我去让他给看看?”

谢薇立马收回看向母亲的视线,收起眼底的黯然。她赶紧笑着对卢翠春说:“奶奶,我没事啦,就是做了个梦,醒了就好了,梦到什么也记不得了,看到您回来就觉得特别想您。”说着她就在卢翠春身上蹭了蹭。

卢翠春被孙女这么一哄,心都化了,严肃的脸上挂满了笑容,摸着谢薇的脸蛋,一边说着:“哎哟,我的乖孙,奶奶的小宝贝,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谢薇又逗趣地说了几句话,卢翠春见孙女的确不像失了魂的样子,也就放下心来。

她左边拉着谢蔷,右边环着谢薇,乖孙子谢韶也跟在身后,卢翠春看着这几个孩子就心满意足,眼睛瞥到了竹篮子,这才想起来。她赶忙翻开一堆干草,从里面扒拉出几个野果子,分给三个孩子:“拿着吃,奶奶给你们摘的,甜着呢。”

谢蔷看到之后就是一声欢呼,她最爱这酸酸甜甜的味了,超级好吃!谢韶如今才四岁,小屁孩一个,但最是贪吃,其战斗力绝对不亚于八岁的姐姐,抱着自己的份儿,二话不说就往嘴里塞。

反倒是谢薇,看着这玩意,怔愣的不行。

即便是二十年后她也不知道这两个果子的学名叫什么,一个是浓浓的深紫色,但个头只有黄豆大小,里面的汁水都是深紫色的,咬一口满舌头满嘴都被会染成紫色,但是味道却好极了,酸酸的带点甜,汁水充盈,让人唇齿生香。

而另一个是偏大一些的,约莫着有现今的美国提子一般大,但却是椭圆形的,看起来像是个缩小版的西瓜。不熟的时候是青色的,熟了之后变成金黄色,成熟后本来偏厚的皮也变得纸一样薄,咬一口就破了。里面的果肉是白色的,软软的,还充斥着大量的籽儿。但籽儿也能吃,水水的,不是十分甜,但却额外清爽。

看到这些足足二十多年没见的东西,谢薇觉得她有些醉了。

赶紧扔一个到嘴里,正美美品着味呢,对面的五岁小包子就眨巴眨巴乌溜溜的大眼睛,一脸可怜地看着她。

谢薇一愣,看看吃干抹净一脸舒爽的谢蔷,她立马就悟了。

她怎么能把这事给忘了?家里三个孩子,资源向来有限,三等分之后都是火速干掉自己的那份,然后再巴巴地看着剩下的,试图靠武力或者卖萌来争夺一点儿……

谢蔷靠的是武力,谢韶才五岁,卖萌神技天生满点,这湿漉漉的眼睛一看过来,谢薇的血条就冲着负数的康庄大道一去不复返了。

要是她真是当年的七岁小姑娘,此刻绝壁心一狠,头一仰,全数吞下肚。

但她毕竟已经三十八了,儿子的年龄跟这两个包子加起来都差不多,这让她……让她怎么下得去手。

于是,她就把自己手上的果子再度三等分,给了谢蔷和谢韶一人一份。

谢蔷笑得跟花儿似的,还知道不好意思了:“妹妹你吃就行,我吃过啦。”只是嘴上说着,手上攥得死紧。

谢韶小包子就不客气了,先塞到嘴里,鼓着腮帮子圆圆的,而后才呜呜呀呀地来了一句:“谢谢姐姐,好吃……”

谢薇也顾不上欣赏可爱包子了,赶紧把剩下的扔嘴里,再不吃,她就又得‘三等分’了。

分享完美味的野果,谢薇心里还惦记着事,从奶奶身边拿起竹篮子就冲着她说:“奶奶,我把引火草给我妈送去。”

卢翠春正笑眯眯的看着她分果子呢,听她一说,脸就一沉:“哪里用你去送,让她自己来拿!”

谢薇没多说,跨起竹篮子就往灶房跑,卢翠春喊了一句让谢建国给拦下了。

谢薇冲进了灶屋,远远就听见自家爸爸跟奶奶说:“妈,你别这样,她想孝顺她妈是好事。”

而后就听着卢翠春不满地哼了一声,谢建国赶紧补了一句:“这不做榜样吗,也是我们孝敬您,薇薇她才跟着学呢。”

这话说得还是很好听的,只是那个‘我们’有些刺耳,但卢翠春看在儿子的面上,脸上总算好看了些。

谢薇听了个全程,心里很是五味杂陈,进了灶屋,一抬头,果真看到杨孝华正在锅台旁边偷偷抹泪呢。

自古婆媳多矛盾,这事谢薇长大后也明白。不过她倒是没这方面困扰,只是因为她那个婆婆太奇葩,奇葩到连儿子都不要,自然也不会管儿媳妇儿……哎,谢薇摇摇头,没再想那些事,当务之急还是要帮帮自己老妈。

她妈和她奶奶的矛盾,她小时候不懂,长大了才慢慢回过味来。

妈妈是好妈妈,奶奶也是好奶奶,而且两人都是心善的人,之所以矛盾这么大,这原因却是由来已久。

谢家家世不错,谢薇爷爷谢军是农民子弟兵出身,当了十四年兵,退伍后转业,留在了凤县的铸钢厂工作,一做就是数十年,退休前还做到了个小科长,算是很有能耐的男人了。

卢翠春嫁给他,开头生了三个姑娘,最后才生了一个儿子,这最小的也是唯一的儿子就是谢薇的爸爸谢建国。

秉承着子承父业的基本原则,谢建国那可是前程一片光明的。

只可惜在谢建国十八九的时候赶上了知识分子上山下乡,谢建国被发配到杨家村的生产队,一干就是三年,临着要回来了,却跟杨孝华生了情,说什么都要娶这个农家姑娘。

那个年代,非农户口和农业户口之间隔着的就是一座大山,娶了农村姑娘,谢建国的非农户口就没了,只能留在杨家村种地。这事,谢家怎么能忍?

谢家千方百计的破坏他们,但谢建国这人,生性倔强,认定了的事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愣是不肯低头,说什么都要娶了杨孝华。

谢军和卢翠春什么招都使了,最后实在拗不过这个宝贝儿子,没法,只能娶了杨孝华。

于是这厌恶的根从一开始就种下了,卢翠春觉得是杨孝华这个狐狸精带坏了自己儿子,怎么就迷成这样?连父母都不要了!

两人结了婚,谢军好歹也是个‘官儿’,哪里能让独子留在农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把他给弄上来,但工作却算不上好,干的活儿脏累差,按照当时的条件来看,谢建国至少得多奋斗五年。

可想而知,卢翠春更迁怒杨孝华了,觉得就是她毁了儿子的大好前途。

后来谢军身体不好,早早去了,一个家的重担都落到了谢建国身上。杨孝华虽然跟着到了县里,但因为是农村户口,就算她再年轻再能干,在县里却是找不到工作的,又不能离开丈夫回去种地,就只能在家带带孩子做家务。

卢翠春上了年纪,也没有工作,婆媳两个在家大眼瞪小眼,就更是矛盾不断了。

因为没有工作,即便杨孝华样样拿手,还悉心地饲养了鸡鸭,但在卢翠春眼里,不是正式员工,那就是没能力,不中用,就是个事事拖累儿子的累赘!

想到这里,谢薇叹口气,想解开这个结,还真得慢慢来。

她一进灶房,杨孝华就看到了,她赶紧抹抹眼泪,接过竹篮子,强笑道:“我们薇薇懂事了,妈妈高兴。”

高兴地掉眼泪么?谢薇再叹口气。

谢薇也不提这事,她人小,能说什么?一边是亲妈,一边是亲奶奶,这才真是手心手背都是肉,说谁都是错,更何况,她说谁都舍不得。

于是她干脆做点实事:“妈你炒菜,我给你添柴。”

这年头还是大铁锅,石锅台,可没什么煤气天然气,想要做好饭菜,这火就得烧得好。

谢薇从嫁给穆青戎之后就过着半个少奶奶的生活,别说这玩意,她连下厨都得看时间,真让她生火估计得烧了这个简陋的小灶屋。

不过好在杨孝华早就生起了火,她只需要往里扔柴,连火候都不用看,杨孝华会时不时的提醒她,只要别走神,该扔柴的时候扔柴,该用钩子通一下的时候通一下就行。

也正是因为如此简单,杨孝华才敢让她搭把手。

只是等到谢薇真上手了,才发现这活儿没想象中这么容易呀。

锅头里燃着火,她低头去看,烘的小脸滚烫,小孩子本就皮嫩,一会儿功夫就火燎燎地发疼。

不仅如此,灶头里冒出来的烟还特别熏人,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可不看还不行,必须得看清楚了,要不然这干柴没扔到火堆上可就白费事了,不仅耽误时间还浪费柴。

好在谢薇是个成人了,虽然开始有点不适应,但心智还是十分坚定的,不多会儿,她就忍了过去。在杨孝华的英明指导下添柴添得得心应手,母女二人精诚合作,做了一锅香喷喷的白菜炖粉条。

把菜盛入大汤碗里,杨孝华看看被火苗苗烘的脸蛋红扑扑的小女儿,一颗心就柔软极了。她总觉得她的小妞妞是看出点什么了,这是在变着法子哄她开心呢。一想到女儿这么贴心,她的心窝子就热乎乎的,觉得什么委屈都没有了,这日子啊,特别美!

见妈妈诚心笑了,谢薇的心里也舒坦了许多,虽然妈妈和奶奶之间的矛盾她没法尽快解决,但能尽她所能的让妈妈舒心,也算是一点儿收获了。

谢家的晚餐算不上丰盛,或者该说这个年代,几乎没哪家能吃得丰盛了。

主菜就是杨孝华和女儿合力做的白菜炖粉条。

在二十一世纪,谢薇偶尔去饭店也会吃到这道菜。只是那时候她吃到的白菜炖粉条,用得是刚摘的白菜鲜嫩的里芽,粉条是精心调配的,润泽光滑,口感劲道。

更不要提这炖菜的汤,用得可是七八种食材熬了一夜的鲜汤。用这样的汤来炖,就算是张白纸,都鲜香的要命。

当然,如今是八零年代,这白菜炖粉条就是纯粹的字面意义了。白菜是白菜,粉条是粉条,除了葱花和生姜,再就是零星的几点油花,清淡的足以让食素大师们高兴地大声欢呼……

好在杨孝华的手艺不错,她先把厚实的白菜梆子炖的软糯柔绵,后头再放粉条和白菜的绿叶部分,最后整体调味,愣是做的白的白,绿的绿,褐色的地瓜粉条点缀其中,煞是好看不说,味道还很美。

谢薇就着玉米饼子吃了一大碗,那叫一个浑身舒畅。不为别的,能一家人这样吃顿饭,哪怕是吃糠咽菜,她也心满意足!

一家人吃过了饭,谢薇自觉的收起碗筷往厨房里送,而谢蔷正一门心思的想着夺门而出,去找小伙伴们玩儿呢。

谢建国脸一沉,对着谢蔷就低声道:“跑什么跑,帮着你妈收拾桌子!”

谢建国往日里惯孩子,但大事上却很有威信。谢蔷有些怕,但转眼又看到奶奶,小心思一活泛,就抱着奶奶的胳膊一个劲的摇。

卢翠春还在喂谢韶吃饭呢,眼皮一抬,就说道:“才八岁的孩子,收拾什么桌子?让她妈自己弄就行!”

谢蔷一听,立马得意地笑起来。

谢薇正好送完碗筷倒头回来呢,就碰上了这句话,她看看谢蔷那小模样,心里就是一塞。

她倒不是埋怨自家姐姐,她真正七岁的时候还不是这个德行,仗着奶奶宠爱,欺负妈妈是常有的事。

小时候不懂事,还觉得是得了利,现在想想,正是她们这样火上浇油,才让奶奶和妈妈的关系越发僵硬!也正是她们这样的无视妈妈,才让母亲的心病越重,最后压垮了身体。

重来一回儿,谢薇是不会重蹈覆辙的,当然她也得努力把谢蔷给掰正了才行!

谢薇进了屋,飞快地跑向饭桌,麻利的端起汤碗,而后又要迅速返回灶屋。临近出门的时候,她又忽然折返回来,有点犹豫又有点期待的看向谢建国:“爸,老师说在家帮着做家务是会有点奖励的……”

她说的蛮羞涩,谢建国微微一愣,旋即就爽快的一笑:“那当然!薇薇这么懂事听话,爸爸一定要赏,大大的赏!”

谢薇‘欣喜’异常:“那个……奖什么?”说完还咽咽口水,明晃晃的暗示。

谢建国赶忙说道:“糖块!回来了就给你一块!”

谢薇一声欢呼,麻利的跑向灶屋。

谢蔷听了个全程,原本要飞奔出去玩儿的小腿立马收住了,她巴巴地看着爸爸。

谢建国没理她。

谢蔷八岁了,还是很有个性的,老爸不理,她又馋糖块,于是就掉过头又开始摇奶奶的胳膊。

卢翠春这次却没依着她,这事也是谢薇把准了脉搏。卢翠春虽然宠孩子,但她这个年纪,节俭是深入骨髓的,八毛钱一包的糖块对她来说就是奢侈,要知道,九毛钱可能称斤肉呢,那糖块哪有猪肉踏实?

谢建国给谢薇,好歹也算是奖赏。卢翠春虽没见过太多市面,但她却相信儿子的,只要谢建国不提杨孝华的事,她向来对他是言听计从,毕竟她儿子可是高中生毕业哩,知识分子!

所以谢蔷什么也没干就想得这么奢侈的奖品,卢翠春也是不依的。

一看摇奶奶都不管用了,谢蔷才真有点急了。

这时候五岁的谢韶也动了,别看他小,一听吃的那脑袋瓜就转的飞快,竟也学他二姐的样子,把桌上剩下的小碗收起来就冲向厨房。

他也要得奖励,那可是糖块呢,水果味的,可好吃了!

谢蔷一看,也顾不上面子和里子了,只是这桌子上的碗筷都被妹妹和弟弟给收拾走了,她可要怎么表现自己?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她就来了主意,一转头,谢蔷先冲向灶房,对着杨孝华就喊:“妈!我帮你擦桌子!抹布呢?我来拿抹布!”

这二妞和小儿子送碗筷,大妞妞还要来帮着擦桌子,杨孝华给弄得有些受宠若惊。她还没说点话呢,谢蔷就捞起抹布跑回了大屋,撸着袖子就擦起桌子来。

她干的那叫一个热火朝天,谢薇暗地里笑的肚子疼,但面上却很紧张,还添油加醋的来了句:“姐……你可别跟我抢,我干的比你多!我才应该得糖块!”嘴上说着,她又作势要扑向扫把,准备扫地呢。

谢蔷一看,先急了,争着抢着的跑过去,在谢薇之前捞起扫把,认真的扫起来。

谢薇只好作势不敌,愤愤地瞪着她姐。

谢蔷擦完桌子又扫地,为了得奖励做得那叫一个认真细致,让谢建国都忍不住夸了几声。

末了谢建国也实现诺言,根据劳动的多少来排序,谢蔷做得最多,得了两块,谢薇和谢韶劳动的少一些,就分别得了一块。

谢蔷虽劳动的满头大汗,但看着手心里的一个红色一个黄色的水果糖块,那心里,美得快冒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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