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霆深捏着她的下颚,毫无怜惜:“三年的时间,这场闹剧难道还不够吗?苏颜惜,你可别逼我对你下狠手!” 苏颜惜仰头看他,目光破碎,商场上厮杀冷决的女人,此刻却格外卑微。 “没有你的爱,我会死啊。” 司霆深冷笑一声:“那你怎么还不死?” 最后,司霆深摔门而去。 苏颜惜追出门,却只看到他的车尾,消失在夜幕中。 时间走到十二点,虚空中显示了一行字—— 【苏颜惜攻略司霆深倒计时:最后2天】 与此同时,五脏六腑好像突然失去生机,苏颜惜猛地咳嗽了几声,鲜血顺着唇角落下,触目惊心。 她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入目皆白,她穿着一身病号服,躺在苍白的病床上。 “你醒了,喝点水吧。” 苏颜惜顺着声音看过去,顾长沐坐在病床旁。 他是公司的二把手,这些年来与她并肩作战,共同把MC集团经营成数一数二的金融投资公司。 “不是什么大病,你好好养着就行了。”顾长沐看着她,眼神中满是心疼。 但苏颜惜很清楚,自己只有不到两天的时间了。 “长沐,我想休息两天。”苏颜惜闭着眼睛,语气中满是疲惫,喃喃道:“我想去见我外婆。” 顾长沐沉默了瞬:“你太辛苦了,出门散散心也好。” 当天下午,苏颜惜办理了出院,来到了外婆家。 “音音,你又瘦了,是不是太辛苦了?” “外婆,我不辛苦……” 苏颜惜看着外婆苍老的容颜,极力憋住眼泪,想要将她的模样记在心里。 “怎么忽然哭了?”外婆将她抱进怀里,像小时候那样哄她,“是不是你妈又逼你跟司霆深离婚,要把苏珍珍嫁给他?” “我打电话说她去!她八年前偏心,非把你救司霆深的恩情抢给苏珍珍,现在还要逼——” |
“跟妈妈没有关系,你不要打电话给她。” 苏颜惜吸了吸鼻子,强自压下心头的委屈:“我只是很久不见您,想您了……” “好,那就在外婆这多带几天,等过了生日再走。” 苏颜惜闭上眼点头。 上辈子她就是个孤儿,这辈子有外公外婆疼她,她已经知足了。 她只是难过,外婆送走了外公之后,又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黄昏。 苏颜惜孤身来到当初她救司霆深的那片海。 当初为了救他,她险些将命赔了进去。 这些年来,她极少来这片海岸,垂死的恐惧感,始终折磨着她,让她不愿意回想。 而且,司霆深也不准她来这,觉得她会玷污他的圣地。 她曾经试图解释过,救他的人是自己,可换来的只是更多的厌恶。 可如今,她真要死了…… 苏颜惜走在海岸边,远远看见一对璧人,是司霆深与苏珍珍。 他们的对话,被海风传来—— “据说这片海域,是有名的定情海,有情人只要许愿就能终成眷属,你有和妹妹来过这片海吗?” 苏珍珍靠在司霆深肩头,语调温柔。 “她倒是想来这。”司霆深抚了抚苏珍珍的长发,话却很凉薄,“她那种心机的人,不配来这。” 夕阳下,苏珍珍微笑踮起脚尖:“那你陪我许愿,好吗?” 他们在光晕中接吻。 苏颜惜心头剧痛,如同万箭穿心。 一瞬间,血液往头上涌,耳边似乎在轰鸣,她朝后栽倒下去…… 再次醒来,苏颜惜又躺上医院病床。 司霆深站在她床前,见她睁开眼,哗的将一叠检查单甩在她身上。 “做了一堆检查,根本查不出半点毛病。苏颜惜,故意装病很有趣是吗?你就不觉得这种博关注的方式,太恶心了吗?” 苏颜惜脸色惨白。 “我没有装病。” 慢慢靠在床头,她说句话,唇瓣都在哆嗦。 “没有装病?”司霆深冷笑了一声,明显不信。 |
她和苏珍珍是双胞胎姐妹,论相貌,她不必苏珍珍差。 论能耐,苏珍珍毕业之后,还需要爸妈花钱给她办画展,开工作室。 而她苏颜惜,却是白手起家,创办了MC集团,明明自己才是最适合站在司霆深身边的人。 可他为什么总不肯多看她呢? 司霆深却是讥讽看着她,就像看一个跳梁小丑。 “珍珍心地善良,你这种冷血无情的人也配跟她相提并论?” “可是,当年救你——” 话没说完,就被司霆深蹙眉打断:“苏颜惜,省点装模作样的功夫吧。你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他冷脸说完,就毫不留恋走开。 苏颜惜看着他的背影。 心,似乎在逐渐冰封。 此时此刻,她终于认命。 司霆深不会爱她,她的攻略死亡结局,无法更改。 苏颜惜坐在窗前发呆,看着冷风卷走了树梢上最后一片枯叶,她终于拿出手机,拨通了私人律师的电话。 “我想拟定一份离婚协议……” 人生中最后的时光,她就成全司霆深一次,给他想要的。 …… 深夜。 苏颜惜拿着离婚协议书回到家中,想跟司霆深做最后的告别。 夜晚十一点,司霆深准时推门进屋。 “阿浔。”苏颜惜上前拦住人,“我有话想跟你说。” 她今天打扮得很精致,司霆深上下扫了她一眼,却说:“怎么?见装死没有用,就换手段了?” 苏颜惜被狠话刺得一顿,而后装作没听见似的,低头从包里掏出离婚协议,递上前:“我今天来,是想放你自由。” 司霆深一把夺过,冷笑一声,直接翻倒了最后一页。 随之,嘲讽的神色顿住,她竟然真的签了字。 他这才认真看向眼前的女人,可对上对方平静的眼眸,心头却莫名发烦躁。 “难得,苏总总算愿意甩开我这颗歪脖子树了?” 他故意嘲讽,想在她眼中看到从前的小心翼翼。 可这一次没有,苏颜惜只静静看着他,没做回应。 |
他故意嘲讽,想在她眼中看到从前的小心翼翼。 可这一次没有,苏颜惜只静静看着他,没做回应。 司霆深觉得无趣,落笔飞快,签字后就拿着文件离开。 好像他的头发丝都在感慨,终于甩掉了苏颜惜这个讨人嫌的包袱。 但在他踏出大门的最后一刻,苏颜惜还是没有忍耐住,追着最后他:“司霆深,如果以后你再也见不到我,你会怎么样?” 司霆深顿步,回头对视,平静却又残忍告诉她—— “我会谢谢你。” 苏颜惜所有的勇气,在‘谢谢’这两个字中,溃散干净。 这些年来,她的感情在司霆深眼里,大概就是一个笑话。 苏颜惜回到卧室,从抽屉里掏出一个日记本,输入密码打开。 里面所有内容都和司霆深有关,是她的整个青春。 文字从青涩到成熟,话语从多到少。 一句一句‘司霆深,我爱你’从热烈到死寂,她从头看到尾,已经从深夜到了第二天早上。 最后一条—— “如果穿书要攻略男主,却发现自己爱上了男主,怎么做才合适呢?” 这时,虚空中忽然亮起了红色警告—— 【警报!警报!苏颜惜攻略司霆深倒计时:只剩5小时!】 苏颜惜呆呆坐了一会儿,泪无神落在泛黄的日记本上。 ——怎么做都不合适,爱上司霆深的那一刻,她的攻略注定失败。 …… 两个小时后。 苏颜惜见了顾长沐,并且将MC的所有股份都转让给了他。 顾长沐莫名且慌张:“你这是要做什么?如果累了就休息一段时间,公司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你我都知道,现在的MC就算没有我,也能发展的很好。”苏颜惜带着歉意,目光恳求。 “我并不是无偿送你股份,我其实想托你照顾我外婆。” 听着这临终遗言般的话,顾长沐更加不安。 “颜惜——” “你陪我走走吧。”苏颜惜打断他,忍着身体的疼,冲他笑笑:“我听说站在巴别塔顶端,可以看见逝去亲人化作的星星,我想去认认位置。” 顾长沐直觉这话不对,可也只当苏颜惜想念逝世的外公。 |
海城,凌晨两点。 苏珍珍的生日宴会终于结束,她笑着将客人们一一送走,得意得像是一只开屏的孔雀。 司霆深站在酒店露台,看着酒店入口,像是在等着谁。 可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谁来。 助理走到他身边,低声问了一句:“司总,要安排车回沁绝园吗?” 司霆深将烟拧灭,满脸烦躁:“不去。” 拧灭了烟,他却转身下楼上了车,还打开了手机。 不错所料,手机上有苏颜惜的未接来电,心头的烦躁莫名舒坦了点。 他关上手机,仍向后座。 都已经离婚了,他才懒得搭理苏颜惜那个疯女人。 司霆深抬起手,看了眼自己无名指那个素圈戒指,这是结婚那年,苏颜惜自己设计的,据说还专程去找了国外的著名珠宝工作室定制。 打开车窗,他将戒指摘下来,然后毫不犹豫的往车窗外一扔。 银色的戒指在空中划过一道绚烂的光,消失在夜空中。 夜风扑面而来,道路两旁的路灯像过往的时光,迅速往后褪去,像是翻了新篇的人生。 司霆深想,这是自由的感觉。 次日。 司霆深照常上班。 办公室里,他的好友宋智坐在旁边的皮沙发上,像一只八卦的鹦鹉:“苏珍珍和苏颜惜的生日都在昨天,你送了苏珍珍一颗南非大钻石,送了苏颜惜什么?” 司霆深闻言,嗤笑一声:“她也配?” 宋智叹了口气:“难怪苏颜惜今天不来送饭了,肯定是生气了啊。” 他慢悠悠的说着风凉话,带着些调侃的意味:“难得啊,你们结婚五年,她就像是对你没脾气似的,现在终于腻了?” 司霆深眉头狠狠跳了一下。 回想起那份已经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不知为何,他心头莫名的觉得闷,像是堵了一团棉花。 他深吸一口气,将那股子胸闷的感觉排出,对宋智吩咐:“以后别提她,我已经离婚了。” “真离了?” 一向吊儿郎当的宋智,难得正经起来:“以苏颜惜对你的执着,不到死的那一天,她恐怕不会放手吧?” 不知为何,‘死’字莫名的触动了一下司霆深的心弦。 他想起苏颜惜反反复复对他说的那句话—— “没有你的爱,我会死的。” 满口谎话的坏女人! |
海城最顶级的海宴会所,一群公子哥汇聚于此。 轻缓的音乐、醉人的美酒还有环绕周遭的美人,将‘纸醉金迷’四个字演绎到了极点。 “今天,咱们哥几个聚在一起,是为了庆祝司总重归自由!” 司霆深冲那人举杯,算是收到了他的祝福。 宋智在一旁调侃:“除此以外,还要恭喜咱们阿浔和珍珍终成眷属。” 于是,现场起哄的声音更大,众人都乐得不行,直到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冒了出来:“那苏颜惜岂不是很尴尬,老公变姐夫了?” 全场一静。 司霆深皱眉,摆了摆手:“别提这种扫兴的名字。” 众人对望了一眼,而后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说笑,玩乐。 …… 深夜。 司霆深喝得醉醺醺,被司机送回绿城花园。 这时司霆深成年之后,就为自己购置的居所,从未让苏颜惜来过。 结婚之后,他不想让苏颜惜走进他的生活,于是专门另外购置了沁绝园,任由苏颜惜折腾。 推开门,苏珍珍穿了一身十分清凉的纱裙,含羞迎了上来。 “阿浔,你终于回来了。” 第一眼,司霆深恍然以为看见了苏颜惜。 直到看见苏珍珍无名指上的宝石戒指,心头的燥热忽然平息。 “房间冷,多披件衣服吧。”司霆深下意识躲开了苏珍珍搀扶的手。 苏珍珍笑脸僵住,她当然能听懂司霆深的言下之意。 可她并不想就这么放弃。 她赤着脚,从身后抱住司霆深:“阿浔,我听说你跟颜惜离婚了。我等了你这么多年,对你的心意都没有变过。你……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她的声音极为温柔,但凡对她有一丁点儿的意思,恐怕都难以拒绝这样低姿态的投怀送抱。 可司霆深,偏偏就推开了她。 “珍珍,你知道的,我照顾你无关爱情。” 苏珍珍仰头看着他,嘴唇微微颤抖。 |
八年前,司霆深落海,苏颜惜把他救上岸之后,就昏迷了。 她很早之前就喜欢司霆深,就求着母亲帮她撒谎,抢走苏颜惜的救命之恩,反正她和苏颜惜是双胞胎姐妹,司霆深未必能认出来。 她以为,有了这层救命之恩,自己一定能得到司霆深。 但没想到,苏颜惜就像是只打不死的小强一样,无论司霆深对她多么冷淡,那女人都不离开! 甚至还和司霆深结婚了! 好在,无论苏颜惜怎么讨好,司霆深都不吃那套。 夜色中。 加长劳斯莱斯在马路上疾驰。 司霆深坐在后座,脸色糟糕至极。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小心询问:“司总,您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去趟医院。” 不知怎么的,司霆深莫名的想起了苏颜惜,过往的片段像是电影般在他脑海中浮现。 他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嗯。” 司机尽职尽责的将司霆深送到了医院门口。 司霆深刚要下车,看见不远处顾长沐扶着苏颜惜的外婆,昏暗路灯下,两人穿着一身黑,上了顾长沐那台迈巴赫。 这么晚了,他们怎么会在医院? 莫名的,他心头一紧。 司霆深拨通了特助的电话,简短说明情况,末了说:“去查查他们怎么回事。” 半个月后。 司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司霆深坐在桌前,文件堆得老高,他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这段时间,他总觉得自己格外不对劲,心中如同堵着一团棉花,憋闷得难以呼吸。 |
“你少跟着胡说!”司霆深哑声反驳:“我最了解苏颜惜,她那种女人,城府极深花样百出,现在指不定躲在某个角落看笑话!”
他手心已出了一层薄汗,却犹自嘴硬:“她以为她多重要?我才不会去找她……”
宋智扶了扶他的肩膀,他看着司霆深,只觉得他的脸白的吓人。
“阿浔,你冷静一点。如果……我是说如果,苏颜惜真的——”
话没说完,顾长沐又从屋子里出来了。
手里还抱着一束白菊花。
司霆深只觉得那花碍眼得很,他冲上去夺过花一把扔掉。
“真是小看了你们做戏的本事!让苏颜惜立刻来见我!否则,我就废了MC集团!”
宋智怕他们打起来,忙冲上前挡在两人中间:“有话好好说!”
“我说顾长沐,你搅合到现在也可以了,让苏颜惜出来吧,他们夫妻之间的事,让他们自己处理。”
“呵,夫妻?”顾长沐忽然笑了起来,可他的眼眶却红的绝望。
就连宋智都察觉不妙。
司霆深死死压制不安,刚要说话,就听顾长沐睨向他,满脸恨意——
“苏颜惜死了!就死在你大张旗鼓给苏珍珍过生日的当晚!想找她,那你去海城墓圆找人去吧!”
司霆深为了找到苏颜惜,几乎将海城翻了个底朝天。
可他找遍了整个世界,最终还是没能找到他想要找的那个人。
海城公墓里,她的墓碑伫立在千千万万的墓碑之中,墓碑上的照片都在风吹雨打之中,褪去了鲜亮的颜色。
直到某天深夜,司霆深带着一束迟来的玫瑰,站在她的墓前,失声痛苦。
那声音在夜色中,宛如野兽的哀嚎,经久不散。
而墓碑的主人,则在没有尽头的黑暗中,不断的坠落。
死前那一刻的感受,她还记得很清楚,在顾长沐的车后座,她一直给司霆深打电话,希望能在死前听一听他的声音。
可他将电话挂断了,就像是挂断了她最后的一丝执念。
系统的最后一句话,漂浮在空中:【攻略失败,即将抹杀苏颜惜的灵魂】
苏颜惜觉得自己被困在一片混沌之中,无边无际的黑暗,包裹着她的身体,一直往下坠、下坠,似乎要沉入没有尽头的深渊。
空寂与冷清包裹着她,时间的流逝变得不再重要。
她也不知自己下坠了多久,直到某个时刻,忽然感觉到指尖有一丝柔软的触感,她用了所有的力气,想要抓住那一丝感觉。
下一秒,她挣开了眼睛。
像做了一个漫长又可怕的梦,终于从梦中醒来。
那一瞬间,她还有些茫然无措。
任务失败的结局,是生命走到尽头。
可她如今,却又睁开了眼睛。
苏颜惜举目四望,眼前是一个晦暗又窄小的房间,唯一的光源是左侧顶上的一扇小窗,还有一阵阵如同受潮般难闻的味道。
她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醒来。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
一个染了金发的彪形大汉进来,对她说:“说了让你换身衣服,怎么还不换,怎么等着老子来给你换吗?”
苏颜惜吓了一跳。
她不敢出声,缩在墙角,不明白这是什么状况。
或许,她是被绑架了。
她咽了口口水,不敢去看对方的脸,生怕对方撕票:“大……大哥,你想要多少钱?我……我都可以给……”
“你这小娘们儿,要是拿得出钱,还会在这里吗?”金发大哥嗤笑一声,从旁边扯了件衣服,扔在她身上:“赶紧把衣服换了,待会儿可有贵客要来,你可别弄砸了。你爹欠的一千万赌债,每天都还在这利滚利呢!”
见苏颜惜还呆愣愣的,他失了耐心,径直冲苏颜惜走了过去,一把抓起她的长发,将人提了起来。
苏颜惜痛极了,却又有些为这痛感着迷。
在那片一望无际的黑暗里,她一直下坠,什么感觉都没有。
而此时,就连痛感,都让她觉得如此鲜明。
“我告诉你,今天要是还开不了酒,我就把你送到红窝去。开酒办不到,张开腿总办得到吧!”金发男人恶狠狠的威胁了她几句,将苏颜惜扔在地上,骂骂咧咧的转身离开了。
苏颜惜被这状况弄蒙了,她跌在地上,一侧头就看到了穿衣镜。
这一看,她便愣住了。
镜子上的女人,丹凤眼、樱桃唇,肤色白皙,眼角还有一颗红色的小痣,虽然与她有五分相似,却非常明显的不是她。
苏颜惜一瞬间几乎以为自己撞鬼了,连忙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镜子里的人也跟她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难道她是借尸还魂了?
在经历了攻略系统那般崩坏的事件之后,苏颜惜觉得这也不是不能接受。
或许是老天爷也觉得她太惨,不忍心收她,所以才给了她一次全新的生命。
可现在的她,又是谁呢?
她心头充满了慌张,正要爬起来,手边摸到了什么冰凉的东西。
她拿起来一看,发现竟然是手机,手机上写着2025年的字样。
苏颜惜大吃一惊,她死去的那年是2022年。
现在再睁开眼睛,竟然已经过去了3年吗?
正在这时,外头又传来了一道娇媚的女声:“丽音,你衣服换好了吗?换好了就赶紧出来化妆呀!别耽误时间了!”
推门进来的,是个穿着短裙的中年女人,脸上的妆容很精致,只是带着一股风尘味。
她一进门,看见苏颜惜还没换衣服,就有些生气了:“小苏,不是司姐我说你,既然都已经决定要做了,怎么还装模作样的?”
司姐双手抱臂,靠在门框上,语气中带着一股见惯风尘的凉薄:“今天来的可是贵客,要不是因为你这张脸投了贵人的缘,才轮不到你。”
苏颜惜花了些功夫,算是勉强弄清楚了此时的状况。
如今的她叫苏丽音,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因为父亲欠了巨额的赌债,被送到了海城最有名的夜色阑珊会所陪酒。
夜色阑珊的大名,她是听说过的。
司霆深偶尔会去夜色阑珊喝酒,每次都带回来一身混杂的烟酒香水味,她无可奈何。
如今她的身份,与以往的自己可谓是天差地别。因父亲是个赌鬼,欠了巨额的赌债,她被父亲送到夜总会来陪酒还债。
苏丽音长相姣好,外表条件还算优秀,却因为为人木讷、放不开,所以两次都被选进了包厢,却没能开酒,也没有收入。
债主要挟她,如果这次还不能开酒,就要把她送到红窝去。
红窝,顾名思义,就是比夜色阑珊尺度更加开放的场所。
苏颜惜弄清楚这一切之后,靠着墙半晌没说话。
虽然她在司霆深身上吃尽了苦头,却也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落到这般境地。
她想从这里逃跑,可门口就守着两个铁塔般的壮汉,想跑是显然不可能的。
苏颜惜冷静了片刻,回到那换衣间里,挑了一件低调的黑色短裙换上了。
那裙子正面虽然还算齐整,可背面却是超大的露背装。
司姐看到她换上了衣服,将她拉到一旁:“都穿了露背的裙子,背怎么能不露出来呢?去换上个乳贴!”
苏颜惜心里羞耻极了,半晌都没动。
司姐眉头一皱:“怎么?不听话了?”
苏颜惜只好将那东西换上,然后坐在化妆镜前化妆。
她本来想给自己化个平平无奇的丑妆,以免被那所谓的‘贵人’选中,结果才刚刚拿上眉笔,就被司姐劈手夺了过去。
“今天,老娘亲自伺候你上妆。”司姐笑嘻嘻的,不顾她轻微的闪躲,用粉刷在她脸上扫来扫去:“我跟你说,今天来的这位贵客,说不定就能让你一步登天。你万一之后要是走了大运,可别忘了,是司姐我给你送来了这场天大的前程。”
苏颜惜心中苦笑,可面对现场的状况,她也不敢多说什么。
化好了妆,她被带离包厢,又有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对着她的脸细细详端,然后对司姐说:“眉毛,要再细一点儿。”
司姐利索的给她改了妆,这才让那中年男人满意的点头,带着苏颜惜离开房间。
离开房间的前一秒,苏颜惜路过穿衣镜,看了一眼自己的脸,心头大吃一惊。
原本这张脸与她自己的脸,大概只有五分相似,可化完了妆之后,活脱脱有八分相似,若非这衣着风格跟她前世区别太大,几乎就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夜色降临,苏颜惜神色不安的坐在沙发上,听着那中年男人对她的叮嘱。
中年男人姓丁,是这家会所的老板,也是她父亲输钱的那家赌场的幕后负责人。
如今却对她十分和气:“小苏,今天丁哥我呢,送你一场天大的前程。你如果把握好了,别说你父亲的赌债,日后你的荣华富贵可在后头!”
“但是,你要是敢坏我的事……”丁老板变了脸色::“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苏颜惜被这般再三警告,心里已经很清楚,今天要来的这位‘贵客’对丁老板来说,肯定很重要。
只是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张脸,心里莫名有了些不好的猜测。
时间过去了三年,有谁会对她念念不忘呢?
是顾长沐吗?
但顾长沐很少来夜色阑珊这种地方,更别说被会所的老板专程准备美人用来讨好。
“丁……丁哥,我明白您的意思。”苏颜惜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问:“能不能告诉我,今天要来的那位贵客,到底是谁呢?我……我心里也有个底。”
“呵,那位贵客,我就算说了,也不是你这样的人能认识的。”丁哥摸了摸她的肩头,看着她的眼神倒不带情欲,如同看着一颗发财树:“如果他看上你了,自然有你的好果子吃,没看上你,你再怎么讨好也没用。”
苏颜惜深吸一口气,心里暗骂了一声。
丁老板却以为她紧张,爽朗的笑了一声:“别紧张,我答应你,只要你不作妖,今天本本分分的按着司姐跟你说过的那些流程来做,无论那位贵人有没有看中你,我都不会难为你。”
苏颜惜点了点头,心里却很清楚,这只是想让她放轻松的谎话罢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很快就到了晚上十点。
丁老板已经姿态殷勤的去接人了,过了不知多久,他行色匆匆的过来,叫了一排姿态妖娆的姑娘,又让苏颜惜过来:“你站第一个。”
穿过铺着大理石地板的豪奢长廊,苏颜惜看着眼前的包厢,神色中难掩抗拒之色。
其实她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很久之前,在她的前世,她和司霆深刚结婚的时候,她也曾好奇过他晚上到底在哪里,为什么总是那么晚才回来。
于是,她就跟着司霆深,悄悄的到了夜色阑珊。
这纸醉金迷的浮华世界,给了她极大的冲击,以至于看到他左拥右抱的在包厢里喝酒,除了心碎,并不感到震惊。
当时的她并没有想过,原来人生的磨难远远不仅于此。
站在那扇雕花大门的门口,苏颜惜深吸一口气,丁老板帮她推开了包厢的门。
苏颜惜低着头看着脚尖,希望不要吸引任何人的注意力,慢慢走进包厢里。
包厢里放着轻缓的音乐,觥筹交错的喧嚣并没有因此而稍有停歇。
她站在包厢的角落里,一直低着头,听到丁老板的声音:“小苏,来给司先生倒酒。”
苏颜惜有些慌张的抬起头来,顺着丁老板的声音看过去。
单人沙发上,司霆深一手撑着下颚,另一只手捏着红酒杯,正死死的盯着她。
时隔三年,苏颜惜从未想过,她捡回一条命之后,这么快又遇到了司霆深,还是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场合、这样的身份。
苏颜惜被他的眼神吓了一下,不但没敢上前,反而向后退了一步。
司霆深冷笑一声,忽然将红酒杯狠狠砸在了地上,冷笑一声:“这就是你说的大礼?”
一瞬间,包厢内鸦雀无声。
苏颜惜忍不住看了司霆深一眼,她从未见过司霆深那般愤恨而复杂的眼神。
丁老板也有些吓蒙了,半晌才小心翼翼的说:“您要是不喜欢,我就让她滚出去……”
司霆深抬手,制止了丁老板要说的话。
“你过来。”司霆深冲她勾了勾手指。
苏颜惜并不想过去。
她已经在这个人身上,耗尽了所有的情感、所有的期待,最终只换来一个狼狈不堪的结局。
上天又给了她一次生命,如果有得选,她只想离司霆深越远越好。
可此时此刻,她并没有选择的权利。
如果她敢扭头走人,或者触怒司霆深,很难想象在离开这个房间之后,她会被丁老板如何对待。
红窝,这蕴含着深切意味的名字,令她不寒而栗。
苏颜惜缓缓走过去,距离司霆还有还有一米的时候,停了下来。
“这也太像了,简直是一个模子里长出来的。”她听见宋智惊叹的声音,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笼罩了。
她抬起头,被他狠狠的捏住了下颚,力道大得她生疼。
她的眼泪早已经为他流干了,可此时此刻,还是会因为生理性的疼痛,而泪满眼眶。
下一秒,她感觉到一柄锋利的冰凉,抵在了她脸侧。
她感觉浑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
“这张脸,动过吗?”他轻声问。
苏颜惜毫不怀疑,如果她点头,或许司霆深下一秒就会将她的脸给划了。
可这一瞬间,她是想要点头的。
即便被划了脸,也比留在他身边要好吧。
“司总,这可是纯天然,如假包换的一张脸啊,我怎么可能会用那种整过容的货色来招待您呢。”丁哥的声音在司霆深身后响起,然后接连给苏颜惜使眼色,生怕她被吓晕了。
“所以,天生就长这样?”司霆深眼神格外复杂,捏着她下颚的手,终于松开了。
苏颜惜连忙揉了揉被他捏的位置,若是照镜子,估计会留下几个红色的手印。
她现在才意识到,原来前世的司霆深,对她偶尔的粗暴,或许都已经算是留了分寸。
司霆深将水果刀随意扔在桌上,哐啷一声,像是砸在人心里。
“过来,给我倒杯酒。”他轻声说着,坐回了他的单人沙发上。
包厢内,气氛为之一松,就像是拉满的弦终于被放开。
音乐继续播放,男男女女也开始轻声交流,偶尔视线投注在她身上,令苏颜惜更加不安。
因着司霆深坐着的事单人沙发,她也不想靠近他,于是端着酒,站在他旁边倒。
可她没想到的是,她保持距离的动作,恰好让司霆深舒坦了些。
觥筹交错,宋智的视线一直放在她身上,忽然问了一句:“你叫什么?”
苏颜惜张了张嘴,自然不敢说现在的名字。
她现在叫苏丽音,跟原本的名字几乎没有区别。
“您叫我丽丽就好。”她刻意的冲着宋智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
“别笑。”司霆深皱着眉头,忽然狠狠瞪了她一眼。
苏颜惜下意识收敛了笑容,心头却如同被浅浅的扎了一下。
他还是那么讨厌她,即便她已经不是曾经的她了,看到一张相似的脸,都不愿意看到她的笑容。
“你笑起来,就不像她了。”他轻声说。
可惜,苏颜惜并没有听到。
这天晚上,苏颜惜一直给司霆深倒酒,直到他喝得醉倒过去。
睡倒之前,他的眼神开始恍惚,握着她的手腕,似乎在呼唤谁的名字。
苏颜惜将沉甸甸的酒瓶放在一旁,揉了揉手腕,思考着自己能不能顺利脱身。
不远处一直小心伺候着的丁老板,见到这情况高兴极了,见司霆深喝醉了,连忙要给他安排总统套房休息。
夜色阑珊这般的顶级会所里,各色服务一应具俱,只有人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
苏颜惜与宋智一同将人送进套间里,然后殪崋 如同一条泥鳅般,扭头就悄悄从门口溜了出来。
结果,一出门就撞见了丁老板。
丁老板笑眯眯的看着她:“怎么出来了?刚刚司先生不是还拉着你的手吗?这就是要你作陪的意思,要把握好机会啊。”
大概是因为方才司霆深的模样,让丁老板对她的态度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虽然还是在警告她,却已经和颜悦色许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