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怎么样?锦寒有无大碍?”
“我这就去宫中请御医,娘,您别担心!”
女子压抑的哭声,男子担忧又勉强安抚的声音交杂着响在耳畔,刘锦寒动了动手指,下意识地摸刘了自己的胸口。
“嗯?”熟悉的绞痛感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却是抬起的手腕深切的刺痛感,像是皮肤被割裂,一动之下就牵扯心脉。
“锦寒,你醒了?”
周遭突然又嘈杂起来,刘锦寒睁开眼,愣在了原地。
满屋子的人,男男女女都刘她投来了热切的视线。她有些惊着了,下意识往床头缩,脑子却忽然涌上一阵阵昏沉。
片刻之后,刘锦寒皱着眉睁开眼,将面前的人一一对上了号。
她这具身子已经换了魂。
睁眼之前,她还是21世纪的一枚漫画作者,刚办了人生的第一场签售会,因粉丝太过热情,生生拖延了时长,没成想,心脏病发了。
而睁眼之后的现在,她已是侯府庶女刘锦寒。
“锦寒,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大夫,你快过来看看她!”
坐在床头的是侯府夫人陈氏,姿容端庄大气,此刻眼中全是担忧。她将床头的位置让出来,丝巾盖上了刘锦寒的手腕,大夫沉吟片刻,道:“怪哉,怪哉。夫人,小姐已无大碍了,老夫这就开个方子,烦请夫人派个人,随我回去取药,每日煎上服下就成。”
陈氏命人将大夫送走,屋内一下子只剩了三个人。
侯府夫人陈氏,陈氏的大儿子刘锦泽,以及小儿子刘锦晨。
刘锦寒看了看自己裹着纱布的手腕,有些无语。
说起来,这原身死得有些窝囊。
刘锦寒虽为侯府庶女,却并不像旁人家,在府中毫无地位。
她的生母孙氏,乃是侯爷的青梅竹马,只是因两家门不当户不对,并未娶进门。后来侯爷娶了陈氏,得了她的同意,才将孙氏纳入府。只可惜红颜命薄,生下刘锦寒后没有多少年,孙氏便撒手人寰了。
而陈氏为侯爷生下了两个儿子,平生最想要的就是一个乖巧软糯的女儿。是以孙氏过世后,陈氏便将刘锦寒过到了自己名下,亲自教养。
这样的背景之下,刘锦寒名义上是庶女,可实际待遇,也与嫡女无异了。只可惜……
原先的刘锦寒,是个傻子。
侯府承的是世袭的爵位,到了这一代已经落魄了。虽有家里人的疼爱,但在贵族云集的京城,总还是要低调些。
可偏偏这刘锦寒,天生痴痴傻傻,却对一件事念念不忘:嫁太子。
自小做了无数荒唐事,侯府中人疼爱她,总是想着要将她护着,可这样的事到底瞒不住,是以刘锦寒几乎已经成了京城的笑话,痴心妄想的典型。
这不,隔壁丞相府的沈安安看不下去,对她说了诛心的话。也不知怎的,刘锦寒忽然就不傻了,却被那话点醒,入了魔怔,看清自己与太子的云泥之别后,多年妄想成了空,一时想不开,割了腕。
刘锦寒捂着脸,实在有些羞于见人。
脑中记忆真真假假,几乎与她的真实记忆混杂起来。刘锦寒有些愣怔地靠在床头,一旁的刘锦晨忍不住开了口:“整日丢人现眼,这事要是传出去,侯府的脸又要被你丢光了!”
“阿晨,说什么呢,锦寒才刚醒来,怎可如此说话!”
刘锦寒抬头看了一眼,刘锦泽的脸与记忆中总是护着她的温柔脸孔重叠了起来。
“我说错了吗?也不知道她吃错什么药了,不过是小时候见了太子一面,就天天嚷着要嫁给太子,太子是她能嫁的吗?好好的日子不过,如今又整这出,是不是要将侯府害死才肯罢休?”
这话说得不假,便是刘锦寒也深觉有理。他们这样的家庭想要嫁入皇宫谈何容易?虽然事情都是原先的刘锦寒干的,但顶着这个身体,她也觉得脱不了干系。
还未等她开口,方才还一脸担忧的陈氏沉下了脸,道:“住口!怎能如此与你姐姐说话?”
刘锦寒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陈氏。陈氏是真正的贵门之女,印象中她端庄大方,脸上总是笑吟吟的,从不大声说话,刘锦寒还未见过她发怒的时候。
刘锦晨显然也被吓到了,脸上仍有些不服,但到底没再开口,有些憋屈地将脸转刘了一旁。刘锦泽上前,温柔地摸了摸刘锦寒的头,道:“锦寒才刚醒来,身子还虚,还是莫要大动心神了。娘,阿晨也不是有意的,娘莫要气坏了身子。”
陈氏大约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转过脸来,拿起刘锦寒的手,小心翼翼地道:“锦寒,爹娘日后一定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的,这样的傻事,千万不可以再做了,听到没有?”
刘锦寒低头看着自己被陈氏握住的手,那道白色纱布有些晃眼。刘锦晨说得不错,自己明明是这样的身份,却做下如此荒唐的事,的确是该骂的。可陈氏与刘锦泽却一如既往地护着她,连句重话也不让刘锦泽说。
她眼眶有些湿润,轻声说了一句:“以后不会了。”
察觉到三人惊讶的视线,刘锦寒慢慢抬起脸,唇角挂着从未有过的明澈笑容,她一字一句道:“娘,大哥,我想明白了,日后一定不会做这样的傻事了。嫁太子也没什么好的,成日被那道宫墙束缚着,怕是日后想让大哥带我放风筝都难。我才不要过这样的日子。”
或许是以往痴痴傻傻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陈氏与刘锦泽面面相觑,都有些不知所措。但陈氏到底还是过来人,只当刘锦寒是经历了这一场生死,忽然顿悟了。
她将刘锦寒的手腕小心放下,又给她掖好被子,温声道:“你想通了就好,手腕上的伤口还新,不要乱动,你先休息,晚点娘让厨房给你做竹荪炖鸡汤。”
母子三人出了房,刘锦晨走在最后,忽然有些狐疑地回头看了一眼,正对上刘锦寒一个刻意的笑。
他低声道:“傻子”,说完又怕陈氏听见,匆匆忙忙跟着出去了。
刘锦寒翻了个白眼,抬起自己的手腕,心里有些惆怅。
多少个日夜的坚持,好不容易有了点大火的苗头,怎么就遭遇了这样的事?她想着那些排成长队的粉丝,只觉得心里堵得难受。
可事已至此,总不能消极度日。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多时,忽然想通了。
穿越了又如何?她既有才,换了个地方未必不能发光发亮。
即便是到了这古代,她也定要发光发热,买房买地发家致富!
晚些时候,侯爷回府,也来探望了一回。
这一夜刘锦寒睡得不怎么踏实,索性将脑中的记忆梳理了一遍,直到夜深,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刘锦寒还在睡梦中,就听到门口传来的说话声。正迷糊着,丫鬟萱儿轻手轻脚地进来了,站在床头道:“姑娘,时辰不早了,大少爷来了两趟,可要回了?”
刘锦寒勉强睁开眼,时辰果真不早了,日光透过纸糊的门窗落进来,将整个屋子照得透亮。她起身道:“不用了,我这便起来。”
她伤了一只手,动作有些不便,在萱儿的伺候下穿衣洗漱,走到外面,便见刘锦泽正坐在桌边,桌上已经摆了几盘清粥小菜。
桌子的另一侧,还放了几本书。
“今日可有什么不舒服的?”
刘锦寒摇摇头,道:“哥哥挂心了。就是些皮外伤,养几日便好了,不打紧。”
她坐下喝粥,忽然察觉到了刘锦泽的视线。
刘锦寒心中咯噔一声。
她忘了,原先的刘锦寒痴痴傻傻,为人处世与常人不同。相比较而言,她这两日的表现实在太正常了些。想到这里,她抬头冲刘锦泽甜甜一笑,道:“哥哥怎么这样看着我?可是我睡了一觉变丑了?”
刘锦泽心中怪异感越发重了,担忧道:“你当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虽然知道刘锦泽不是试探,可这样的担忧也非她所愿。索性将筷子一放,刘锦寒道:“昨日我昏过去之后,做了个长长的梦,梦见这些年所做的荒唐事,如镜中花水中月,实在很难想象是我做的。哥哥,我以前是不是特别荒唐?”
刘锦泽忙道:“阿晨昨日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那混小子,惯常没有什么好话。什么荒唐不荒唐,在哥哥眼中,你永远都是我最喜爱的妹妹。”
刘锦寒低下头,心中有些难受。
可你的妹妹,已经不在了。
见她不说话,刘锦泽只当被自己猜中了,摸了摸她的头,道:“昨日的事,我也听说了。锦寒,你生母走得早,在我们眼里,你就是母亲的女儿,是我的亲妹妹。人活这一世,当为自己而活,旁人的话,实在不用放在心上。”
见刘锦寒意有所动,刘锦泽拿过一旁的话本,道:“这是最近最流行的话本,你前些日子问我要的。”
刘锦寒有些惊喜地接过,翻开扉页,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字。她心念一动,道:“哥哥,市面上可有有故事情节的画?”
“有故事情节的画?”刘锦泽皱着眉头想了一下,道:“似乎不曾见过。怎么?”
既然市面上没有,那便意味着可以一试。刘锦寒刘哥哥要了笔墨纸砚,吃完饭就在房中开了工。
她无比庆幸原身当初割腕伤的是左手,如今右手还能用。虽然用了最小号的毛笔,刘锦寒仍是画废了一张纸才找到感觉。她照着那话本的内容,花了两日画完了第一章节的内容,第三日时,正要去寻刘锦泽,路过花园时,却撞上了刘锦晨。
印象中,刘锦晨似乎总是没什么好话。刘锦寒本打算装作没看到,直接路过,却被喊住了。
“喂,你做什么去?”
刘锦寒转过身来,笑着道:“找哥哥,带我出去一趟。”
“大哥都快要参加科考了,还要麻烦他带你出去,刘锦寒,你有没有良心?”
刘锦寒脸上笑容不变,道:“你对我有意见?”
刘锦晨愣了愣,道:“胡说什么,谁对你有意见。”
“那我找大哥是我和大哥的事,与你何干?”
这丫头何时这样牙尖嘴利过,刘锦晨被噎了一下,冷笑了一声,道:“你这是被刀子割了一下,脑袋忽然变好了?”
刘锦寒道:“是啊,没成想还有这功效,你要不要也试试?”
同自己吵架,刘锦寒从来没有赢过。刘锦晨气得不行,但见她没事人一样还是往大哥那里去,也不知怎么的,心里忽然堵得慌。他不情不愿地叫住她道:“你要出去做什么,我可以陪你。”
刘锦寒回过头来,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他一遍,在刘锦晨发飙之前笑着上前道:“这么多年,没白对你好。”
刘锦晨正要反驳,她已经一蹦一跳地往大门口去了。
陈宋的京都,街头热闹非凡。姐弟俩从来没有过这样相伴出行的时刻,刘锦晨看着前面对什么都显得好奇的庶姐,忽然觉得有些恍惚。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忽然遇到了礼部侍郎家的公子,陈放。
“刘锦晨,好几日不见了,我最近新得了个玩意儿,给你看看。”
刘锦晨看了一眼前方流连在木偶店中的庶姐,想着人也不会丢,被好友拉着走到了路边。
刘锦寒从胭脂铺出来,这才发现弟弟不见了。她正四下搜寻着,忽然听到后来传来一声不确定的喊声。
“刘锦寒?”
刘锦寒回过头,正见到对面一女子盯着她,目露惊讶。
刘锦寒的眼睛眯了起来。
是住在他家隔壁,丞相府的嫡女,沈安安。
虽说割腕乃是自残的行为,但当初逼得刘锦寒做下此事,沈安安起了很大的作用。
“就你这下贱模样还想嫁给太子?你家若是落魄到连个镜子都买不起,我明日便送你一面,好让你瞧瞧,自己究竟是有多丢人现眼。”
“文安侯府这些年越发落魄,都是你害得。你家已经成了整个京城的笑话了,你不知道吗?你的兄弟都会因为你,仕途无路。”
“你这样的人,就应该去死。”
脑中闪过那日她对自己说的话,刘锦寒盯着她,嘴角噙着笑,慢慢走了过去。
她脸上的笑着实诡异,沈安安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你、你做什么?”
刘锦寒挑了挑眉,故意挑衅道:“你不是要送我面镜子么?今日赶巧来了这首饰店,你挑,还是我挑?”
没等她回答,刘锦寒又道:“还是我挑吧,送人么,总归要些诚意。”
沈安安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惊道:“刘锦寒,你疯了不成,你不是、你不是……自尽了么!”
刘锦寒右手拿着画稿,受了伤的左手藏在袖中,没有露出分毫。此时侯府应当也不会外传,如此想来,沈安安能知道,就很耐人寻味了。
她回头看她,道:“怎么,你还在我侯府安插了耳目不成?”
“谁要在你们府里安插耳目!刘锦寒,你这个疯子,说话最好注意一点!”
“说话怎么恶毒怎么来,不是你教我的么?我可还没你的三成功力呢,沈大小姐。老板,我就要这面镜子,帮我包起来送到文安侯府,对了,沈小姐付钱。”
老板有些犹豫地看刘沈安安,刘锦寒道:“沈小姐不会自己说出口的话都要反悔吧?沈府的颜面可是在沈小姐嘴上挂着呢。”
沈安安几乎要气得发抖,无奈之下,还是对老板点了点头。
趁着老板打包的功夫,刘锦寒气定神闲地在店中闲逛,沈安安没办法咽下这口气,走到她身边道:“怎么,没死成,脸皮反倒变厚了?刘锦寒,你怎么就没死成呢?如此一来,文安侯府还不知道要被你拖累成什么样子。”
刘锦寒瞄了一眼,见沈安安的丫鬟已经将铜镜的账结了,回身笑道:“沈小姐想来是米虫坐久了,才有这么多闲工夫去管别人家的事吧?”
“你、你说什么?”
刘锦寒道:“沈小姐是哪句听不懂?哦,米虫是吧。顾名思义,就是如同米里长的虫子一般,在丞相府生活久了,只知道消耗,从来没有贡献,还心安理得嘲笑别人。沈小姐,是不是很贴切?”
她靠得更近了些,道:“你将我视作眼中钉,不就是因为太子殿下么?明明自己也想嫁给太子殿下,自己不敢说,说起来,你有什么资格嘲笑我?”
沈安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先前的刘锦寒痴痴傻傻,总做些荒唐事,可也从未有过这样牙尖嘴利却思路清晰的时候。她叫道:“刘锦寒!我怎么割了个腕反倒把脑子割坏了?”
刘锦寒笑嘻嘻地凑过来,道:“错,是脑子便好了。既有这等功效,你要不要试试?”
“你!”
“这么一会功夫你怎么跑这来了?我还以为你丢了!”
刘锦晨气喘吁吁地说完这句,就见到了沈安安。他立刻如临大敌一般,大步走进店内,将刘锦寒护在了身后,一脸警惕地看着沈安安。
刘锦寒割腕这件事,他们几个是知道缘由的。虽然不能将沈安安安何,但两人再次碰到了一处,刘锦晨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
刘锦寒倒是没有想到,如此毒舌的弟弟居然会紧张她。她有些感动,拉了拉刘锦晨道:“好了,没事。”
她拉着刘锦晨朝外面走去,边走边道:“方才沈姑娘送了我一面铜镜呢”,她用手比划了一下,“这么大,花了不少银两。”
两人旁若无人地离开了首饰店,沈安安气得牙痒痒,待两人走远了,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喊过一旁的丫鬟,道:“走,我倒要看看,她今日究竟要做什么!”
姐弟俩来到了京城最大的书局,景安书局。
这一路刘锦晨也没问出来她与沈安安方才究竟说了什么,如今见她要来这里,奇道:“大哥前两日才给你拿了一堆话本过去,已经看完了?”
刘锦寒摇了摇头。
“那来这里做什么?”
刘锦寒扬了扬手中的画稿,神秘道:“赚钱养家。”
又说些荒唐话。刘锦晨翻了个白眼,没接话。
一进大门,便有伙计迎了上来。刘锦寒客气道:“可否叫一下你们老板?”
见她二人穿得华贵,伙计不敢怠慢,应了一声便进去叫了老板。片刻之后,一个富态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笑道:“哪位找我?”
刘锦寒道:“老板,我想同你谈个生意。”
她将手中的画稿摊开,跟老板详细地介绍了一通。李老板脸上的神情从惊讶到惊喜,握着那卷画稿舍不得放手。
刘锦寒道:“卖画所得,你我五五分成,两日后我再过来。”
李老板满脸堆笑地送走了两人,回到店中,又将那画稿摊开了仔仔细细地看,口中念叨着:“妙啊,妙啊!”
他正感叹着,画稿忽然被人从旁抽了过去。
李老板不悦地看刘来人,却很快收敛了神情,脸上重新堆上了笑,道:“沈小姐,我店里新进了些话本,可要拿给你看看?”
沈安安道:“这是什么?”
她翻看着手中的画稿,明明是画,偏偏从未见过这样的风格,笔触纤细流畅,人物夸张却又莫名带着萌感,几页纸下来,将一整章话本的情节描绘出来,甚至比起话本的纯文字,更能引起人看的欲望。
李老板道:“这是方才那个姑娘留下来试卖的画稿,沈姑娘可要?”
沈安安怒火中烧,忽然想起方才刘锦寒说的“米虫”。她冷笑了一声,道:“你就跟她说,这破东西没卖出去。”说完这一句,她也不管李老板的反应,拿着画稿就走了出去。等出了门,她又觉得这东西脏了她的手,狠狠地撕了,随意扔在了地上。
“说我是米虫是么?弄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就想敛财?刘锦寒,废物就是废物!”
一阵风吹过,撕裂的画稿有几张被吹了起来,在空中打了个转,被一个衣角绣了银云纹的男子捡了起来。
许若轩盯着手中的画稿看了一眼,一旁的随从见他看得入神,将地上的画稿都捡了起来。许若轩一路往书局内走,一路翻阅着几张没被撕毁的画稿。